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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容易造假的;且长安城乃是天子脚下, 自然管得更严, 几乎每年都会查出一批无户籍或是使用了假户籍落脚的人。

牙婆想到此处,不免面露难色,顾左右而言他, 拧眉问:“娘子不是长安人氏?”

沈沅槿在长安住了数年,然而说话时的腔调还是保留了一些汴州的特点,那牙婆乃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 即便沈沅槿说得是字正腔圆的京中官话,她仍是能听出沈沅槿并非长安人氏。

“妾的确不是在京中长大。”沈沅槿大方承认。

牙婆闻听此言,几乎都要肯定她是欲要办一张长安的户籍, 就在牙婆欲要张口拒绝时,又听沈沅槿道:“不过妾此番前来,并非是为着办长安的户籍,而是想要办别处的。”

只要不是长安户籍都还好说。牙婆观她发上步摇是用赤金制成的, 就连其上的流苏都是用得珍珠和宝石,即便不是京中人氏, 想来也是出自迁居长安的富贾之家,因问道:“不知娘子口中的别处是...?”

沈沅槿从容不迫地道:“不消何处,横竖只要离长安远些即可。”

牙婆眸光微沉,思量片刻,随即缓缓张口:“若是要扬州等地的,自然会贵些;寻常的县城,价钱要略低些。我只怕娘子觉得为难,并不敢直接报价。”

沈沅槿看向牙婆,“老媪但说无妨。”

她的话音才刚落下,牙婆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后朝她伸出八根手指头,轻轻道出“扬州”二字。

沈沅槿不难料想到,那必定不会是八贯钱,“八十贯?”

牙婆闻言,当即点了点头。

“那各州下辖的县呢?”沈沅槿追问道。

牙婆减去一根手指。

一张州里的户籍便要八十贯钱,足够长安周边的五口之家生活四年,的确不是个小数目。若是她这会子还身在汴州的沈府,怕是连八贯钱都拿不出。

“妾知了,劳烦您耽搁事与我说这好一阵子话,若有需要,我会再来。”沈沅槿自钱袋中抓一把铜钱搁在桌上,莞尔一笑道:“这些钱就当是我请您吃茶的钱了。”

沈沅槿说完,起身与那牙婆屈膝施一礼,转身离开。

钱袋里还有半袋铜钱未用完,沈沅槿留好雇车回去的钱,往集市上去买旁的东西。

当日归至家中,天边的乌金已有西沉之意;正房内,辞楹执起茶壶,倒一盏热茶端给沈沅槿解渴,而后又将三本账册递给她,“这是账房的柳五娘才刚送来的,偏巧那时候娘子不在屋里,我便先收下了。”

沈沅槿嗯一声,抬手接了过来 ,随意翻开几页,发现每一页的右下角都有批注,或注明无误,或写明何处有误,可谓细致入微。

“她可有说什么?”沈沅槿一面问,一面走到书案前,拿起算盘开始逐页核对。

辞楹跟随她走到书案前,静立在她身边看她拨动串珠,答话道:“五娘说,这月入账的钱是上月的两倍不止,大抵都是多在娘子新推出的那几款春裙上。”

说起今年的新款,沈沅槿便又想起新收的学徒刘芸和高怡蕙来,好奇她们裁剪学习得怎么样了,于是又问:“明日随我去东市的铺子一趟可好?”

辞楹素来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今日沈沅槿外出没有带她,她这会儿心里和身上正不舒坦呢,听沈沅槿相邀,当即喜上眉梢,点头应下。

这一日,除开用晚膳外,沈沅槿的左手几乎就没怎么离开过算盘,至月上中天,她还未算完,忽觉腹下一阵隐隐的抽痛,不大舒服,不得不暂且搁下帐册,去衣柜里寻来月事带,匆匆去更衣室里换上。

沈沅槿自更衣室内出来,自个儿舀水净了手,又往厨房里去寻热水泡干姜砂糖水。

那干姜砂糖水实际上有无用处暂且不论但因喝下去后胃里暖暖的,身上也能暖和些,是以每次的头一天,沈沅槿都会喝上一碗。

她这厢端碗进屋,姜味飘到辞楹鼻息里,辞楹知她是来月事了,连忙起身,进前端过沈沅槿手里的碗,另只手牵住她往罗汉床上坐好,温声细语地道:“我去取个汤媪给娘子暖暖肚子。”

辞楹说完话,抬腿奔出门去,在水房里往汤媪里灌了好些烧滚的沸水进去,拧好盖子,再用布仔细包好,提回屋里,送到沈沅槿的手上。

“谢谢你,辞楹。”沈沅槿习惯了与人道谢,即便她与辞楹很是亲密,每每还是会同她道声谢。

辞楹抿唇一笑,学着她曾说过的话嗔她,“什么谢不谢的,怎的这般客气起来。”

沈沅槿见状,便也顺着辞楹的话言笑起来:“这原是我从前说惯了,并非有意要与你生分,难为你大人有大量了。”

二人说着话,辞楹想起她方才说明日要去东市的铺子里瞧瞧,偏她的月事就在这时候来了,免不了要推上一日两日的。

辞楹将那只盛着砂糖水的碗往沈沅槿跟前推了推,示意她趁热喝下,“娘子且好生养着,莫要太过操劳,这账本和铺子,过两日再看也是一样的。”

沈沅槿重又端起碗,笑着道了句“好”,垂首去饮碗里的姜糖水。

窗外夜色渐深,沈沅槿洗漱一番,用没热水泡脚,抱着温暖的烫媪躺进被窝里睡下。

时值三月一日,正是阳春时节,天已不算冷了,沈沅槿因胃寒,又是小日子,少不得盖得厚实些,不消半个时辰便闷出一身不知是热汗还是冷汗的细汗来。

小腹里像是有一柄小刀在缓慢搅动,沈沅槿睡得不甚安稳,总是醒一会儿睡一会儿,挨到子时过后,那痛感减退,方觉好睡了些。

明州。

一座四进的宅院内,十数名黑衣死士施展轻功,跃过高墙。

矮榻上,陆镇蜷身屈膝而卧,睡眠极浅。

晚风吹在隔扇上,发出细碎声响,某一瞬,窗台被人撬开,一道精瘦高挑的身影潜入其内,哐一声,短刀应声出鞘,朝着床上拱起的位置狠刺过去。

阻力太轻,刺进去的太过容易,蒙着面的黑衣死士顿时觉出不对,急忙伸手掀开被子,定睛一瞧,床上躺着的哪里是什么活人,分明是具干草制成的假人。

黑衣死士心下一紧,急急回身,在陆镇执剑刺来的前一刻,提刀奋力去挡。

刀剑相撞的铿锵声当即迸发出来,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洪亮。

那死士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终究不敌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陆镇,臂力更无法与陆镇相提比论,不出十招便已处在下风。

田茂那处也遇到了相似的情况,正和另一名黑衣死士厮杀在一处。

正房外,陆镇的侍卫和两殿司的人相继赶来,两波人兵戎相见,打斗声此起彼伏。

陆镇无心恋战,故意卖对方一个破绽,趁他聚力下狠手挥来一刀时,双手持剑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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