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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晚上,夏云端在直播平台挂上请假条,出了门。

难得的,在出门前,她还换了身衣服。

衣柜里花花绿绿的衣裙不少,她看了半天,还是选了件一眼看去很是淡雅柔和的紫色长裙。

虽然并不太符合她平时的气质和习惯。

但比较适合见长辈。

折腾完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梅雨季,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提前约好的网约车恰好停在路边,她上车,收了伞,问司机能不能等会路过花店停一下,她去买束花。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车内光线昏暗,看不清女孩的模样,但听嗓音悠扬悦耳,司机勉强应了声行。

在花店挑了束粉调的天竺葵,又顺便在路边买了篮水果,夏云端上车,低头看了眼昨天自己发的消息。

那边没有回复,也不知看没看见。

她垂着眼睫,按灭手机。

十分钟后抵达目的地,夏云端礼貌地道了谢,又圆滑地给司机师傅打赏了个红包。

司机那边显然也看到了消息,顿时喜笑颜开。

“哎哟,姑娘客气了。”

他客套着,又瞅了眼她手里的花果篮,从手扶箱里拿出两个口罩递上前。

“你是去探病吧?最近流感多发,还得做好防护措施。”

夏云端也没拒绝,笑了下接过口罩。

戴了口罩也难掩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夏云端一向不喜欢医院,从进了门,拧在一块的眉就没松开过。

医院走廊一路望不到尽头,虽然已经是晚上,来往的人却不间断,都慢动作似得掠过她眼底。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步履匆匆,时不时会有病人的呻吟,或是家属的哭泣。

耳边是杂乱的刻意放轻的谈话声,夏云端轻车熟路地经过导诊台,和一众人进了电梯。

脚步和呻吟声被门隔开,每到一层都有人出门,直到电梯缓缓到十三楼,只剩她和另一个沉默的小姑娘。

夏云端偏头看了眼。

小姑娘看起来年龄绝不大,手里大约是拎着晚饭,脸上却尽显麻木和疲倦。

电梯门一开,她就默不出声地走了出去。

十三楼大多是特需病房,还有几间特殊的植物人病房。

夏云端手指紧了紧,跟着出了电梯。

两人是相同方向,小姑娘很快进了病房,夏云端放慢了脚步,逐渐停滞在她隔壁那间门前。

视线穿过观察窗,她生根似得站在病房外,手指僵麻。

病床上插着鼻饲管的女孩安静地躺着。

一个中年妇女坐在病床一侧,手里捏紧了什么纸片,垂头啜泣着。

这一层太安静了,安静得夏云端只能听见她隔窗传来的压抑的幽咽。

搭上冰冷的门把的手指怎么也按不下去。

夏云端就这样站在那一动不动,拎着果篮的手指越攥越紧,无端的窒息感汹涌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

屋内响起渐近的脚步声。

她本能收回手想逃离,还没来得及后退,门被里面的人由内拉开。

夏云端无意看清了她手里捏着的东西。

不是纸片。

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面容看起来更年幼些,对镜头笑得灿烂。

夏云端怔怔然向上看。

对方疲倦的面容就这样映入眸底。

女人瘦骨嶙峋,眼窝深陷,眸里布满血丝。

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头发竟然几近花白。

夏云端猝不及防对上于珍含泪的目光。

在看见她的刹那,那双通红的泪眼又瞬间变得生冷。

“我不是说过,你不用来了吗?”

女人嗓音是哭过后的嘶哑。

夏云端手指紧了紧,喉咙发涩:“伯母……”

“别喊我伯母。”

于珍语气疲惫地打断她:“小语不会想看见你。”

夏云端身形蓦地一僵。

寂静片刻,于珍再开口:“你回去吧,以后也别来了。”

下一刻,女人擦过她的肩膀。

其实也不重,可夏云端还是踉跄了半步,小腿撞上一侧冰冷医疗椅的一角。

果篮里的花束和水果散落一地,钝痛后知后觉泛上神经,夏云端回过神,来不及捡起,忍着疼追上前。

“伯……于阿姨!”

夏云端伸手想拉她,不想手指才一擦过对方手臂,就被猛力拍开。

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走道格外清晰,于珍猛然回头,尖锐苍哑的嗓音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别碰我!”

白皙的手背瞬间留下一道鲜红的掌印,刺疼如水波缓慢扩散开来。

有路过的护士匆忙上前来制止:

“有什么话好好说——”

女人挣脱护士的手,她看见于珍眼底的怨恨几乎是抑制不住地溢出来,声音都在颤:

“躺在里面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她胸膛起伏着,听不见般,双目赤红地死死盯着她。

“光来看有什么用?要那些冠冕堂皇的道歉有什么用?你要真有愧,你就去死啊!你去死,把我女儿还给我啊!”

走廊上回荡着女人字字泣血的声音,路人纷纷驻足侧目,小声议论纷纷。

于珍步步紧逼,直把她逼至墙边,退无可退。

冰冷的瓷砖紧贴着肌肤,夏云端不自觉轻颤,女人咬着牙抹去眼角的湿润,声音颤抖着:

“她把你当成那么好的朋友……”

“……”

夏云端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面色苍白,连唇都褪去血色。

一旁的护士终于回过神,连忙几步走到两人身边,拉过于珍,“这位家属,你冷静点。”

她重重地呼吸着,护士安抚着她的情绪,拍了拍她的背。

于珍没再看墙边失神的女孩,像苍老了数岁,佝偻着腰,转过身。

“我要找赵医生。”

护士:“我帮您去喊,您是1326病人的家属吧?”

于珍:“是,我女儿体温有点不正常……”

声音愈渐远去。

痛觉慢慢化作麻意,夏云端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才缓缓行尸走肉般转身。

远处的花束和水果都还散在地上,她拖着脚步,蹲下身一个个捡回篮里。

-

天竺葵还是留在了病房门口。

夏云端没回家,游荡间不自觉拎着果篮到了医院天台。

清凌凌的月光倾洒在天台角落杂养着的花草枝叶,花瓣或是叶片上的晶莹水珠折射着朦胧的光,又滑落叶尖摇摇欲坠。

下过雨的天潮湿闷热,空气里弥漫着清润的苦橙香。

天台没有灯,好在医院在市区,周遭的写字楼都盖得高,户户通明的光勉强能让夏云端看清脚下的路。

她慢吞吞往前走了几步,也没管脏不脏湿不湿,就地沿边坐下。

随手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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