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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印象中的陈九娘体态纤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而今却蜕变成为她无法想象的样子。

五官彻底长开了,眉眼中透着攻击性极强的英气。个头也长高许多,身段窈窕中透着寻常女郎没有的力量感,通身都散发着蓬勃向上的生机活力。

看着那双眼睛,陈贤乐浑身不舒服,因为她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难以言叙的威仪。

是的,那种审视的威仪令她厌恶抵触,因为让她想到了父辈权威。

原本活跃的气氛因着许氏母女的到来变得怪异。

三房越氏故意道:“五娘是有所不知,这些年府里甚少能见到九娘。”

陈皎瞥了她一眼,笑眯眯应答道:“对,这些年九娘都在外头跟野男人厮混,连家都不回的。”

此话一出,越氏面色一僵,忙道:“九娘休要胡说。”

陈皎淡淡道:“府里不都这样传吗?”顿了顿,“我在外头跟官兵同住,跟官吏同僚行事,还杀过人,这都是事实。”

她三言两语搞得越氏连屁都不敢放,六房赵氏忙打圆场道:“九娘是女中豪杰,连家主都说你是巾帼不让须眉呢。你在外头奔忙皆是为了咱们惠州,我们这些姨娘都沾你的光,能在后宅得安稳。”

陈皎摆手,“六姨娘言重了,九娘不敢当,只是嫌后宅没劲儿出去走走,运气好爹赏脸,给了机会而已。”

说罢看向陈贤乐道:“五姐既已平安归来,也该出去看看惠州的大好河山,这四方宅院成日里算计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实在无趣得紧。”

这话是在提醒陈贤乐扯头花没趣,郑氏没听出来,不客气道:“女儿家嫁人生子方才是正经,九娘今年也十九岁了,到了适婚之龄,也可相看适合的郎君,收收心。”

许氏忙接茬儿道:“姐姐说得极是,你若有合适的人选,倒可替九娘相看相看。”

郑氏问:“不知九娘钟意哪样的郎君?”

陈皎一本正经道:“自然是生得俊的年轻小郎君,家里头没有侍妾通房,家世背景差些没关系,不聪明也无甚大碍。”

许氏不由得皱眉,“这样的草包拿来作甚?”

陈皎:“草包好啊,草包容易掌控,我只图一张脸,身家清白干净,其余的都不在乎。”

赵氏掩嘴笑道:“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样的郎君实在配不上九娘。”

陈皎开朗道:“无妨的,没钱,我陈九娘可以去挣。只要爹能稳坐淮安王,我就能在他手底下讨口吃的,只要我有吃的,养小郎君应不成问题。”

这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许氏也笑着打了她一下,“莫要没个正经。”

当时屋里还有几个年纪尚小的妹妹,郑氏道:“十娘、十一娘可别学她,哪有女人养男人的道理?”

原本紧绷的氛围一下子就被陈皎搞活跃了,她短短几句就把陈贤乐敲打了一番,明目张胆告诉她,自己这些年在淮安王眼里的地位,警醒她识趣。

平时陈皎甚少在府里,今日难得的聚到一起,这些姨娘们不免七嘴八舌。

她也耐性极好,同这群后宅妇人唠起在外的经历。在听说大粪能解弥香散时,姨娘们无不埋汰,却又觉得稀奇新鲜。

她们长年累月被关在后宅,哪里知道外头的广阔天地,听她说起地方趣闻,个个都一惊一乍。

有智斗官绅,有为民平冤,也有百姓之苦,林林总总跟唠家常那般,成为焦点。

陈贤乐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说内心没有受到冲击肯定是假的。

那时的陈九娘犹如一颗会发光的星星,言谈举止落落大方,笑的时候丝毫没有后宅女郎的忸怩,身上一点都没有被礼教约束的拘谨感。

她实在太奇怪了,起初陈贤乐鄙薄这人是柏堂里的混子下九流,但她所展现出来的气度与见识,是自己远远达不到的。

晚些时候待场子散了,陈贤乐问起陈九娘这些年在府里的情形。郑氏说道:“你爹抬举她,像野马似的放出去,不知天高地厚。”

陈贤乐不耐烦问:“她在外头都干了些 什么?”

郑氏怕影响她的心情,欲言又止道:“那般粗鄙之人,我儿切莫与她一般见识。”

陈贤乐:“阿娘,我想听实话,她到底都在外头干了些什么?”

见她面色不快,郑氏这才一五一十说了。

在听到淮安王把魏县的税收作为食邑赏给陈皎时,陈贤乐难以置信道:“爹是不是疯了,她再有功劳,大不了赏钱银田地,哪有赏食邑的?”

郑氏无奈道:“这确实出格了些,可是九娘不费一兵一卒就夺取了通州,又拉拢了闵州倒戈淮安王府,这份奖赏,她当得起。”

陈贤乐整个人都裂了,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她一介女流,能图谋通州?!

“阿娘你是不是糊涂了,她陈九娘柏堂里出来的混子,无甚学识,岂有这般才干?!定是背后有人指使,让她冒领了功劳,诓骗爹!”

见她情绪激动,显然受到了刺激,郑氏道:“我也曾质疑过,九娘从魏县之始就一发不可收拾。起初权当她运气好,可是她的好运气压都压不住。此次交州的后续治理,你爹多半会把她指派过去清理官绅。”

陈贤乐质问道:“爹此举,岂不是把她当成府里的郎君来差使了?”

郑氏点头,“当初闵州之乱大郎他们不在府里,是余簿曹举荐九娘过去的。许氏还跟你爹闹过一回,说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九娘干。

“那次我无比庆幸你爹没让三郎过去,那边实在是混乱。九娘能把闵州平下来,又拉拢朝廷派下来的州牧,可见有几分心劲。

“现在你爹就是把她当成男儿在用,我提起她的婚事,你爹都没放到心上,说要再养几年,可见不愿意把她嫁出去。

“有时候我无比庆幸她是女儿身,许氏也没有其他孩子,不管九娘怎么蹦,总归拿不了陈家的家业。我唯一担心的是她与我们有过节,若被二房拉拢,那就麻烦了。”

陈贤乐听着她说的这番话,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陈九娘完全超出了她对女性的认知。但一想到背她出来的裴长秀,似乎又明白了一些道理。

一群羊中总有那么两个异类。

弄清楚了陈皎在淮安王眼里的地位,陈贤乐确实不急于找茬儿。陈恩心疼她这些年在交州的不易,赏下大量财物田产弥补亏欠。

陈贤乐受下了,这是她应得的。

现在交州那边的局势被控制,陈恩不养闲人,命陈皎跟徐昭过去治理。

“交州是惠州门户,当地不能出任何民乱岔子,让朝廷有机可乘。我儿有治理经验,交州换了主,地方郡县恐生变,务必要它稳定下来,明白吗?”

陈皎点头,“儿定不负爹所托。”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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