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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与自己谈这么多,当真只是珍惜与窦氏的合作机会?窦盛康有此疑问。

阿笙浅笑,“商人图利,听完我的话窦家主认为褚家可有拒绝的理由?”

窦氏亦然,褚家亦然。商贸做到他们这般地步,便有破圈的必要。

阿笙拱手一拜,浅声道:“在西南大陆窦氏与褚家都属同一起点,窦家主切莫失了先机啊。”

说完便不再与窦盛康多言,转身往华清斋众人的方向而去。

此时窦升平自一旁走来,笑道:“刚才去见了华清斋的裴院首,听闻华清斋出了个四门同修的女学生,可惜没见着人。”

窦盛康神色凝然,缓声道:“已经见着了。”

此时礼乐声起,众人随席入座。十三位裴氏礼官手持裴氏礼法正典入场。

“令月吉时,始着冠帽……”

礼官顺着央国礼典的规矩,唱诵大段的言辞,末了,众人目光汇集中,一人着青山如素服,踏入堂内。

那人踏微雪而来,身如兰姿,气如月华,有匪君子,如圭如璧。

裴钰向礼官端正一礼,而后转身往物华殿而去,物华殿外,其母阮氏、先太傅商博以及裴氏族伯皆立于殿前两侧。

物华殿内是央国建国至今名将、文士的功名牌,能入其殿者皆为举世大才。

裴钰上前,躬身一礼。

先太傅商博同为三国国士,也是华清斋前任院首,蕴育文官、将才无数,十年前荣归故里。

裴钰曾为其生徒,商博今日特意出山,为其加冠。

褪去冠带,玉冠束发,先师教诲,谆谆之言。

裴钰垂首聆听,无敢怠慢。

待裴钰起身,礼正上前,将着有裴钰其名的玉牌送入殿内,以彰显他为传播圣贤之道所做的贡献。

此时又开始缓缓落下小雪,阿笙抬头看向漫天飘散的银白。

天地无私,皆许以素白,如裴氏所信奉的先贤之道,德之所养,非一人二人,而是千万人,乃至一切众生。

大爱无私,大德高洁,辉耀一切,这便是裴氏受众人敬待的原因。

良久,裴钰起身,走向殿前观礼的阮氏,而后躬身一礼,感念生母养育之恩。

“等等。”

阮氏轻呼,裴钰微低着身子,眼中是疑惑。

“冠有些歪了。”

商博年纪毕竟太大了,眼力不胜,裴钰这玉冠略有些偏移。

裴钰垂首,道:“劳烦母亲。”

“好。”阮氏轻微调整,方为其正了玉冠。

“多谢母亲。”

裴钰眉目带笑正欲抬首,此时大风凌厉,似有钝器穿风而来,闷入骨髓。

裴钰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阮氏忽然倾身一把抱住自己,双臂收紧,利器穿过血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时天地俱静。

玉冠染血。

第七十八章 裴氏冠礼(三)

裴钰缓缓抬头,只觉脸颊有热流缓缓而下,但这温度却不是来自自己的身体,左肩疼痛之感如凿骨髓。

旁的那些惊呼之声在他耳中如林间之风,只得呼啸却不入耳,他目之所及却是母亲含泪的眼和染血的衣。

那双熟悉的眼睛里是不甘和不舍。

立于一旁的裴氏族伯当即在侍卫的护送下找到躲藏之地,唯有裴钰一时无措地抱着自己的母亲,蹲在血泊里。

观礼席上一片混乱,袁成杰等人在侍卫的护送下往殿内躲避,唯有阿笙却是下意识往人流的反向跑。

她目光所及是那片孤寂的雪色之中,众人舍去的方向,还有一个人抱着他的母亲还孤守在那。

这一幕,她恍若看到了六年前的神武楼前。

忽而有人一把将阿笙捞了回去,回头看却是袁成杰,“危险!”

袁成杰不顾阿笙的反抗将人往内里拽,很快,一队武卫将尚在庭中的裴钰母子围在了里面。

阿笙抬眼左右寻找,在殿内的角落,武卫掩护之下,她找到了裴清召,他神情冷冽地看着庭院的方向,如猎人盯着陷进当中的猎物。

此时一名医官在武卫的拉扯下被带到了现场,当即为二人诊治。

裴钰此时方才缓缓让开,让医官先看阮氏,她此时的呼吸已经非常微弱,地上是大滩的血渍。

远远的,阿笙看到裴钰缓缓站了起来,武卫当中,他发冠已落,长发如瀑,依稀可见他身上大片的血色,也不知究竟是他的还是阮氏的。

她看不到他的神情,不禁皱紧了眉目。

殿内众人嘈杂,却无人敢走出,一些孩童被吓得当场大哭不止。

医官在这个雪天竟是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看着阮氏苍白的脸,而后颤颤巍巍抬头看向神色淡漠不明的裴钰。

“夫人她……”医官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咽了咽唾沫,心一横,道:“利器穿透心脉,我已经尽力……”

医官不敢抬头去看裴钰,那个芝兰玉树的人此时却满身的血色,目色空洞,恍若妖魅。

“什么兵器?”

没有崩溃之态,裴钰的声音冷若冰霜。

医官当即从阮氏背部取下一根粗细如人两指的利器,器身呈螺旋纹路,刺拔皆连着骨肉。其力之大,阮氏以身躯卸下了大半的箭力,但撞上裴钰的肩骨还是让他生疼。

这样的利器穿过身体,该有多疼。

此时,堂外脚踏之声纷乱而至,来的是一队禁军,在他们出现之时,阿笙看到裴清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两名禁军上前,二人合力方才将那一把巨大的弓弩呈现在人前。

裴钰扫了一眼,八段弩,一眼即明。

随禁军一同被羁押而来的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他体格不似东境之人,一只胳膊已经被禁军卸下,就这般不自然地垂吊着。

“此人是我们在东城墙所抓获。”

禁军首领低首向裴钰见礼,亦被裴钰此时的模样所惊,不由低垂眉目,不敢直视。

裴钰扫了一眼那兵器,而后看向被禁军羁押地男子,他头颅低垂,恍若死物一般。

裴钰低伏下身子,看向那人一双漆黑的眉目,用寒州话问他,“谁让你动的手?”

那男子听闻此话,方才有了生机一般抬首,张了张嘴,裴钰却发现他的舌头已经被人割下。

裴钰站直了身子,又看向那八段弩,缓声道:“西州王庭八年前弃用此物,锻造图纸及匠人于同年冬日被人截获,悉数失踪。”

说着他看向一旁玉清殿内,被武卫护在角落的裴清召,道:“对吧,二叔?”

裴清召此时脸色已然非常难看,不为别的,而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在裴钰的眼中看到了如嗜人血的杀意。

“不,不是我,不是我!”

武卫当即将裴清召押往庭中,一旁的金氏赶紧将儿子与女儿抱在怀里,不让二人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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