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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的生活……后来,后来我一想起来就回来找你了……”
他仍觉得,她只是恨他有了旁的女人。她只要知晓自己的痛苦,自己的无奈,就一定会心软。
过往太过沉痛,盈时见到他都会发自内心的厌恶与害怕。可这情绪来的不合时宜。盈时只能忍着,忍着自己过分厌恶的眼神流露。
她有些疲于应对的避开他:“这一日间发生的太多了,我一时间不能接受……”
她说的如此明白,他听不懂。却像一只赶不走的大狗,一直跟在她身旁问她。
“你不记得我们在月老桥上挂的同心锁了么?还有我们在上元节放的孔明灯……”
“可这些我都记得,我就是靠着那些零碎的东西找回来的回忆……那些是我觉得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你不知晓,我那时候身中数箭,又从悬崖上摔下来断了好多根骨头。好疼好疼,现在都好疼,我本是活不下去的,可我总想着你,我不能叫你一个人等我……我回来了。”
那是他活下去的所有信念。他终于回来了,可她似乎变了。所有人逼着她变了——
盈时垂眼看着他毫无掩饰的悲痛模样,他面上的痛苦、难过,重重复杂的情绪。
她并不感动,反倒有一种置身事外,冷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痛苦的发疯。
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这样?他痛苦吗?他才痛苦多久?这就受不了了?
盈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这张脸明明是自己年少时爱慕至深的人,如今看来,却只觉面目可憎。
当年的他明明可以放过她,最多便是一刀两断,她还不是一个会因为一段挽回不了的感情悔恨终生的人。
可是他私欲作祟。
明明自己早已恨毒了他,明明二人间相看两厌,他偏偏不肯放过她。
放自己一条生路……
是这些人联合起来,逼死了她。
看着远处的人影,盈时几不可见的勾起唇角。
……
接下来两日,府上处处充斥着鸡飞狗跳。
傅繁自打那日被诊断出有孕,醒来后自是好一番闹腾。后被韦夫人劝动安排去了府上一处僻静的苑子里暂且养胎。
傅繁除了心思不宁,两日间过的倒是潇洒。
韦夫人心里看不上这个村妇,可到底舍不得亏待了自己还没出世的亲孙子。
马上便安排去了六个婢子,外加两个婆子伺候着傅繁,各种山珍海味,绫罗绸缎更是如流水一般送去了她的住处。
阁里各处多宝阁上摆满了傅繁从未见过的奇珍异宝,翡翠如意温润碧绿,和田玉雕刻的摆件,还有那些她从未见过的琉璃器皿,一尊尊通透晶莹,每一件只怕都价值连城,却都被随意摆放一处。
傅繁打开一卷字画看了又看,自打知晓自己有了身孕,她火爆的脾气也收敛了些,纵然看不懂字画也要陶冶情操。
傅繁心里感慨这个孩子跟着自己这一路赶来京城,颠沛流离可是还没出世就吃了许多委屈。
可她也是有骨气的人,总还记得先前阿牛说的那些瞧不起人的话,叫她每每想起就觉得生气。
他算是认祖归宗了,可怜自己和孩子呢。
傅繁坐在窗边,看着外头飞檐斗拱,看着一片片落雪落在窗沿上,又等了一个下午,仍没见到阿牛。
傅繁忍不住对肚子里的孩子骂着说:“你父亲如今看不上你娘!也不想要你了!”
伺候她的婢女们都是被韦夫人安排过来的,知晓这位娘子虽无名无份,可肚子里的日后一落生就是金尊玉贵的少爷,夫人吩咐她们仔细伺候着,万万不能出差错。
她们哪敢叫傅繁生气?
见傅繁又是骂骂咧咧,一个个都跑过来哄着傅繁说话:“三爷有事儿,一回来就入了朝。这两日都往朝廷里去,等得空了三爷一定会来看娘子的。”
傅繁轻轻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阿牛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妻子?阿牛是不是跑过去看她了?”
婢女们哪敢乱传话?只能捡着好听的说:“三少夫人每日都不怎么出园子,只带着小郎君玩儿呢。”
这可叫傅繁一惊,她眉头都立了起来,嗓音控制不住的尖锐:“小郎君?她哪儿来的小郎君?她不是阿牛死了才进门的么?”
婢女们一见说了不该说的,哪儿还敢乱说?
傅繁又是一连追问那位素未蒙面三少夫人的事儿,却总没人回自己的话,她不免恼火:“若不是你们夫人将我留下,谁稀罕问这些事儿?阿牛要是还不来看我,我就自己走了!只是这孩子是我自己的,我自己带走,日后如何都与你们没关系!”
这话可是惊吓到了一群婢子们,连忙哄着她顺着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多宝贵。
那厢韦夫人听闻傅繁又是闹腾着要出府,匆匆赶了过来。
韦夫人猜到傅繁的心思,一来便是朝着傅繁好言相劝:“这处楼里你若是住着不舒服,我便再给你换一处旁的住处。你如今先在府上好好养着胎要紧,日后为我们府上诞下一子半女,怎还能少得你的好处?”
傅繁心里早就知晓自己肚子里这个是颗金疙瘩。
可再是金疙瘩,也叫她安心不了。
这府邸里头处处都太金贵了,且还有一个三少夫人压着自己!她无依无靠,还不知日后如何!
为母则强,她总要给自己孩子盘算一番。
傅繁眼眶有点红,朝着韦夫人哀求道:“您能把阿牛叫来吗?我真的很想见见他……”
韦夫人道:“冀儿可不是寻常男子,哪有时间日日陪着女眷的?我儿可是将军,他这回大难不死回来自是要往内廷禀报皇帝去了,定是还有许多的封赏,这几日只怕都回不来。”
傅繁听到此话,原本眼角眉梢的难过渐渐消散,忍不住升起崇拜来。
她就说么,阿牛那样的身板力气,怎么会是凡夫俗子?
只是……
傅繁压下眉头,咬着唇直接去问韦夫人:“她们都说阿牛有一个儿子了?他怎么都有孩子了?不是说那姑娘是阴亲吗?那我这个孩子生下来算什么?”
韦夫人压着性子哄她:“你且放心就是,那个……那个孩子不提也罢,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我正经孙儿……”
说起这个韦夫人却是面上臊得慌,可如今对子嗣一事上,她与傅繁才是一条心。
韦夫人思来想去,只能叹息道:“你是不知晓,府上老太太原以为冀儿没了,心疼阿阮年纪轻轻的守寡,便这才想了个法子叫她去兼祧。哎……就是这般才生了一个孩子。”
傅繁只觉得听到了惊天秘辛,提了许久的心神,一下子松懈下来。
她长长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嘀咕起来:“早说啊。”
早说她就不需日日将她当成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