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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伊木还从柜子里摸出两罐马□□酒,用火炉一热,那滋味,浑身跟过了电似的,爽快又熨帖。老太太孤苦一生,但天性乐观,带着非血缘的孙子高歌一曲。

远村荒凉,戈壁寥廓。

但这方寸,美而醉人。

乐野不胜酒力,还喝得最多,马□□酒的后劲十足,他脚步踉跄,干脆一头栽进凌唐怀里,嘴里还念叨着:

“你坏得很,刚认识,不让我说奶.子,说不文明。那你说,嗝,这个酒叫什么。就你满脑子不正经的东西,是奶.子,不是奶.子。”

说着,细白的手指还抚上医生宽广的胸膛,刚要作乱,手腕被擒,他哼了一声,不高兴也挣不脱,然后撒欢、发疯,朝还没有睡觉的裴应、隋寂道:

“阿帕都睡了,你们,你们……别看帅哥,帅哥是我的!”

两个早已目瞪口呆但在凌唐的冰冷目光中赖着看好戏的两人:……

人群散去,暧昧横生。

乐野借着酒劲告状,控诉,只可惜他告的和求的人,都是眼前的医生。

“凌唐,亲亲我吧。”

医生救死扶伤,却从不搭上身心,此刻垂下眉眼,在雪色里掩去浓重的情绪,然后万分珍重地捧起身前明妍的脸,俯身,触碰。

第一下在脸颊。

五岁那年的小孩明明脆弱不堪,却用小小的身躯给他温暖,力量,甚至是希望。他留下一盏灯笼,留给小孩照亮,也是提醒自己,命运再多幽邃,永有一处的黑夜长明。

第二下在眉边。

十八岁之前的小孩是人间最最勇敢,他被缚于旷野的牢笼,呼啸,嘶鸣,却从不沉溺痛苦。他守着那个和光有关的约定,破碎地长大,坚定地朝他走来。

第三下在耳尖。

十八岁的少年洒脱,热烈。可他伪装强大,其实战战兢兢,实在不愿拽他沉沦。

那就……好好长大,再长大一些,直到无坚不摧,直到彻底忘记,直到重振旗鼓。

第23章

阿勒泰市机场, 人流量极大,近年来旅游业发展迅猛,每天来的、走的,万分喧闹。

凌唐在这样的嘈杂中送别裴应, 耳畔各种语言交织着, 吵得两人都拧着眉。索性都没什么话说, 两人本就是多年朋友,彼此心里想的,都各有琢磨。

但裴应放下看了一眼的手机,是乐野给他发的几个班徽成品, 十分不错,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终于忍不住开口:

“二十九了兄弟,别还这么一根筋、石头心。关汉卿有句话咋说的来着,‘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 你这货, 比铜豌豆还……”

“住嘴吧。”

裴应看出他心绪不佳, 甚至处在暴躁、失控的边缘, 用手给嘴上了道拉链, 临进安检前又忍不住道:

“我可不是乐野, 你臭脾气、阴晴不定, 就连凶巴巴的样子他都超爱, 珍惜吧兄弟!”

凌唐转身就走,没注意到身后的裴应看着他叹了口气,真情实意地担忧。

上车后,他掏出手机又给裴应发了条微信,嘱咐两件事儿。

对方很快回复:

“不用谢, 我很荣幸成为你们PLAY中的一环。”

阿勒泰市第二人民医院,凌唐查完房后坐在电脑后愣神,几分钟后有了决定。

腿受伤的那位援阿同事李隆回医院上班了,凌唐便给阮院长打了个电话,申请返院。

阮院长听完,沉默数秒,然后似是遮掩着什么,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

“阿勒泰的冬景漂亮吧,你小子给我珍惜点,换个人哪来这么好的机会。”

“所以我申请回去,换个人来享受。”

阮院长被气得喉头梗塞,深吸一口气骂道:

“辞职不批,给我好好在阿勒泰待着!现在不允许你申请回来,是我把你流放在那了,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心情好到原地蹦三尺高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啪,电话被挂断。凌唐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他什么时候也不可能心情好到原地蹦个三尺高。

微信列表里某个颜色十分亮眼的头像安静了不少,给凌唐的消息从20+,变为10+,到现在半个小时过去消息为0,估计忙着赶工期。

对小孩来说,可是人生中的第一桶大金。

凌唐划过他的昵称,手指在一个名为“咨询师-蓝”的头像上停顿三秒,将其设置为消息免打扰,最后干脆拉黑。

他继续漫无目的地往下划着,一分钟后到底,愣怔半晌,息了手机屏幕。

自冬至过后,阿勒泰进入强降雪天气,一直持续到元旦。

凌唐加完班步行回职工宿舍,刚准备过马路,被旁边小道上的一个大姐拦住:

“你是那个小孩……呃,你俩认识不,我见过他在医院门口等你,哎呀,就是那个卖一堆木头的小孩……”

大姐语无伦次地讲着,凌唐听明白了,点点头。大姐便把他带到烤红薯摊旁,从挂在车把上的一个小布袋里拿出来一个木头雕的冰激凌,小拇指大小,橙黄分明,十分可爱。

大姐絮絮叨叨地解释,说是那小孩掉在地上的,她收摊时发现后捡了起来,准备第二天还给小孩,谁知再也没见过他了。这几天她自己又生病在家,今天才来摆摊,没想到看见跟小孩常在一起的医生了,这才拽了人过来,归还失物。

凌唐顿了顿,没接那枚很可爱的小冰激凌:

“送您了。”

大姐显然没料到,立即回绝:

“小孩玩的东西,我要这干嘛啊,你还给他吧,这小孩挣钱也不容易,那天还跟我说要挣钱给买大房子呢,我问他是不是给爸妈住,他摇摇头,说一个什么哥哥,估计从小无父无母,由哥哥养大的吧,又可怜又……”

凌唐听到这儿,像冰封的人终于得了阳光开始融化,僵硬而郑重地接过小冰激凌,垂眸不语许久,大姐还在絮叨个什么,他已然没有听到。

直到大姐接二连三地喊他,凌唐才抬头,看了看她身后几乎没有卖出去红薯的铁炉:

“谢谢,我买三个烤红薯。”

大姐一听,赶忙高兴地给他称红薯,临了还再三嘱咐他把东西还给小孩。

厚雪在车辙、足印的碾压、踩踏之下,变得坑坑洼洼,凹陷进去的地方显得黑黢黢的。但与此同时,不平的地面也承载了夜灯和月亮的光茫,黑或许更黑,亮的地方也更亮,甚至耀眼。

凌唐踩着一地月光,朝日落的地方走去。

日落的地方,是黑夜,或是不是,他的答案模棱两可,直到摊在宿舍沙发的一瞬间,他才有了明确的认知,却又因片刻的清醒而更加痛苦。

他打开手机,时隔大半天回了乐野的第五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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