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


鸡蛋和白面,便齐活了。

疙瘩汤好不好吃在于疙瘩,好吃的疙瘩汤要汤底绵稠不粉,疙瘩要劲道弹牙;沈渺一边在白面里加入适量水,边加边搅拌,直到搅拌成疙瘩状,又手脚麻利地敲两个鸡蛋,搅成蛋液,香菇在热水里泡会,再捞出切成丁;菠菜也切碎。

热锅下油,葱花爆香,便将香菇与菠菜炒出汁子来,再将菠菜捞出,之后加水煮沸香菇汤底,慢慢地下疙瘩,沈渺一边用勺子搅拌,一边蹲下来抽柴火,转为小火。

疙瘩汤的鲜香渐渐浓郁,汤水发出咕噜咕噜滚沸的声音,很快溢满了这狼藉一片的灶房,慢慢的,热腾腾的蒸汽又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香味飞出了沈家,在狭小的巷弄里流连。

这会子到了晌午,巷弄里各家各户都在做午食。

宋朝不论平民百姓或是皇亲贵胄,都开始吃一日三餐,只是老百姓中午这顿会简单些,一般不会再开火做菜,就是将早食没吃完的热一热或是用些糕饼点心之类的。

顾家也是如此,顾婶娘与儿子就着早上吃剩的小米粥啃饼子,忽然便闻到了隔墙飘来一阵难以忽视的香味儿。

“这是哪家在熬羹,这样香?”顾婶娘停下筷子,在空气里嗅了嗅,“闻着像是香蕈羹的味道,但又大有不同。”

顾屠苏将饼子对折,两口就吃完了,一抹嘴说:“应当是沈家大姐儿做的,我方才送行李过去,她正烧水呢,还泡了一盆香蕈。”

“她手艺这样好?以往竟从不知晓。”顾婶娘也惊讶不已,随后又遗憾地感慨道,“也是了,以往老沈最疼爱这个大闺女,什么活儿都不让她干,谁也没见过她下厨。唉,老沈家也不知造了什么孽,这才没几年,竟落了个家破人亡。”

这事儿闻者伤心,尤其三年了,这桩案子搁在开封府衙一直没个定论,既不知道是谁冲撞的,也不敢去寻,毕竟官家之下,唯有紫衣最贵,那一定是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呐!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如何深究得起?

反倒显得更添一种窝囊的无力感。

顾屠苏呼噜呼噜把整碗小米粥都倒进了胃里:“娘,一会儿我就不去铺子里帮闲了,等爹回来看铺子吧,我去给沈家送点柴火,你屋后种的瓜菜,我也摘一些,给他们送去。”

“行,这姐弟仨不容易,你去吧,也帮人家收拾收拾,沈家烧成这样,一个女人带这俩半大孩子怎么忙得过来。”顾婶娘说着又喝了口粥,却觉得愈发口淡,而墙外的香气却愈发浓烈,她闻着味自个都有些馋了。

于是把筷子一放:“不成,太香了,我也熬点热乎的去。”

而沈家,沈渺自认很简单便捷的一顿午饭已经快做好了。湘姐儿不知何时又溜到了灶台边,眼不错地盯着沈渺下蛋液,再放入盐、糖、姜与一点酱油,方才捞出的菠菜也重新入锅,再咕嘟一会儿便直接出锅了。

疙瘩汤做得熟练的话很快,正适合在这样忙碌的时候将就一餐。

沈渺将疙瘩汤哗啦啦从锅里盛进她从金陵一路带着的陶瓮里,湘姐儿的喉咙里已经发出了“咕咚”声。

她拿勺子舀了一勺疙瘩汤尝尝咸淡,觉得有点淡了,于是又加了一点盐,但疙瘩能吃出嚼劲来,整体而言还是合格的。

湘姐儿已经眼巴巴地踮起脚了:“阿姊阿姊,让我也尝一口。”

沈渺好笑,只好也舀了一勺给她先尝尝,吹了吹,便递到她嘴边。湘姐儿吃了一口便两眼发亮:“阿姊,好吃!真香啊!”

她给济哥儿和湘姐儿先各盛出一碗来,又给自己盛了大半碗。锅里还剩下没动过的半锅,先放还有灶台上温着,一会儿便准备送到顾家去。

因没有桌椅,三人都直接站在锅边吃。

湘姐儿先分得一碗后喜得险些跳起来,她个子还没灶台高,便踮着脚尖,站在灶台边鼓着腮帮子,努力地给自己吹凉,只吹了两三下便迫不及待一勺接一勺送入口中,有时被烫着了还蹦一下,但嘴上却没停过。

把自个忙成这样了,她还要抽空眯起眼感叹。

“阿姊,可太好吃了!”

济哥儿这吃相便模样斯文许多,但却很快就见了底,这加了香菇的疙瘩汤不仅浓稠顺滑,还能吃出一股肉味儿,疙瘩个个分明,喝下肚去,浑身都暖和了,他甚至吃出了一身汗,这昏沉的脑袋都舒服多了。

阿姊手艺什么时候那么好了?沈济嘴上虽还不肯唤沈渺阿姊,心里却下意识还如此称呼。他与顾婶娘似的冒出了一点奇怪。

但他很快便自圆其说:爹爹生前做汤饼的手艺这般好,阿姊在厨事上有这样的天分也合理。

他默默又从陶瓮里加了半碗,继续埋头苦吃。

第9章 黑米菰麦

吃完那疙瘩汤,济哥儿竟明显精神多了,主动抢过沈渺手里的老丝瓜囊刷碗,沈渺没忍住摸了摸他额头,竟然还真退烧了!

惹得沈渺一时不知该赞叹赵太丞家的脚底贴敷如灵丹妙药,还是怀疑弟弟是被沈大伯一家饿成这样的。

但退烧了总是好事,沈渺没抢过济哥儿,只好让他刷碗。宋朝的洗涤剂主要是淘米水、草木灰、茶籽粉或是皂角,后两样大多是富裕人家用的。沈家遭了一回大火,草木灰倒是随处可见,济哥儿从烧塌的墙根底下抓了一把来,熟练地蹲在地上擦洗起来。

反正也没什么油水,基本一冲就干净了。

沈渺便领着不肯放手的小尾巴湘姐儿将还温在锅里的疙瘩汤盛进陶瓮里,往顾家送去了。顾家后门开着,她探进去一看,院里静悄悄的。她又叫了两声婶娘,也没人应答,便只好先将东西搁在桌上,自个先回来了。

回来后把济哥儿的药先煎上,沈渺先转到前头去看看情况。当初沈家的铺子租给旁人也是开食肆,因此前头仍旧是摆了五六套桌椅、一个柜台的格局,只是现在乱七八糟的。

但好歹受灾程度比后堂轻多了,沈渺抚上被浓烟熏得又黄又黑的墙,敲上去还结实着,遗留的桌椅大多毁坏了,沈渺便绑起袖子,将这些烂木头拖拖拽拽,一趟趟运到后院,湘姐儿也跟着她干活,帮着抬木头。

济哥儿刷好碗以后也加入了收拾的行列,沈渺赶不走他,只好给他指派一些轻省的活儿,比如撒水、扫地,又嘱咐他慢点干,多歇息。

废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收拾出来一个大概。沈渺累出了一身汗,站在变得空无一物的铺子里用手扇风,稍作歇息。

心里却闲不下来,还想着后头修缮完好之前,可以先搭两张简单的床在这里,再买一套桌椅,她与济哥儿、湘姐儿便能住在这里,不用住漏雨在灶房了。

汴京房价高昂,如后世的北上广,在外租赁房宅莫说一整套的小院,便是去那“楼店务”经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