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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旁的奢求,只要沈娘子能管她两餐干饭、四季衣裳,每日只给三十文工钱便成了。反正她只能数到三十,多了也数不清。有这三十文存着,她病了还有钱瞧病,就够了。若是这三日她做得不好,打碎了碗或是做错了事,我定然也会赔的。不论去留,沈娘子只要坦然地说了,我也不会有怨言,不会赖着不走的。”

说着说着,老妇人便微微颤抖着垂下头去,似乎在等待沈渺的审判。

沈渺却问:“她叫什么名字?”

“有余,我家男人姓年,正好便唤年有余。”老妇人苦笑,“她这样的,我也奢求不她旁的,便只能祈求年年有余,她能吃饱穿暖,不要受苦。”

“你们家住哪里?”沈渺又问。

老妇人忙答:“就在外城,水门边的棚屋里。我男人和儿子都在看守水门的厢军手底下干活,我们家有一条船,专门驾着小船帮忙打捞、疏浚河道底部的污秽之物,挣些苦力钱糊口。沈娘子放心,我们都是良民。”说着,她又低下头去,“我在外城找遍了,没人愿意聘她做活,我才想着到内城来碰碰运气的。”

没成想在内城里,倒被人诓骗进了烧陶窑里,险些成了一辈子的黑工。老妇人想着都觉着后怕,狠狠打了个哆嗦。

沈渺点点头,试着对年有余叫了一声:“有余啊?”

她看两只鸡在打架看得入迷,但听见有人叫,也懵懵懂懂地望了过来,嘴巴张了张,努力憋出了一个短促的“啊”字,之后便呆呆地看着你。

会应人。沈渺心里点头。

之后便当机立断站起来,拍了拍手:“也不必三日了,会不会做活,一上手便瞧得出来。走,趁着如今清闲,这便试一试。”

“有余,跟着阿姊过来。”她招呼道。

有余慢吞吞扭头看了眼母亲,老妇人对她鼓励地点头,无声地摆手:“快去。”

她便慢吞吞地站起来,默默地跟上了沈渺。

会听话。沈渺心里再次点头。

进了灶房,给她一叠碗,半个丝瓜囊,便让她洗刷。她也不吭声,闷不做声便埋头刷起来。老妇人趴在灶房外的窗子上,很是紧张地盯着看,似乎生怕她一个手滑,将这饭碗砸了。

刷完了碗,沈渺检查了一遍,没有做出评价,马上又让她扫地,之后还让她挑了水、砍了柴。正如老妇人说的,她干活不算很快,但胜在专注、认真,因此完成的真的不错。

正因憨傻,她脑海中没有那些杂念,便也不知道偷懒,做活时一丝不苟,几乎不受外界的影响。

忙了一圈下来,沈渺便对心都提到嗓子眼的老妇人笑道:“走吧。”

走?老妇人一口气全泄了,有些绝望地拉上女儿,就要告辞归家。

转身那一瞬,忽然又听沈娘子一拍手说:“对了,你们带公验了么?”

“带了……啊?”

“走吧,这便去找个讼师,定个契书吧。”沈渺丝毫不嫌弃地拉上有余糙粝又粗大的手,“以后,就让她跟着我吧,在我这里,吃饭管饱,也不必一日才给三十文,给五十文吧。她数不清的钱您这个做母亲的帮她存着,等她老了,做不动活了,也好歹能有些积蓄傍身呐。”

老妇人这回才真的热泪盈眶,憋了又憋,还是蹲下来大哭了一场。

有余慌了神,也蹲下来,手足无措,最终惶惶不安地张开手臂,很笨拙地搂住了老妇人,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凉,凉,呼呼,不痛,不哭。”

“不痛,不哭了。”

***

之后,沈渺便领着有余母女去讼师那签了契书画了押,又上街给她买了两身细布短衫成衣,还带她去附近的“香水行”——这地方可不是卖香水的,而是汴京的澡堂子。

这孩子不知在那陶窑里受了什么苦,浑身都有些馊臭了,衣裳也烧出了好几个洞。沈渺领她进去,让搓澡工给她狠狠搓了一顿,洗掉了一层厚厚的泥灰后,竟看着比之前白了不少。

给她换上新衣裳,沈渺也不客气,直接掏出五十枚铜钱来给有余她娘,便开始使唤有余干活了。

人家觉着她缺心眼,雇个傻子,可沈渺觉得这样挺好的,有余是最好的保密人员,做事勤快不抱怨,也不会去外头和别人说闲话,还不会偷懒,工钱还比正常人低呢。

听着有余站在水池边继续哗啦啦地洗碗,她总算能安心做自己的面了。

就在这时,有两个身着纳纱大袖衫、系百褶襦裙的少女迈进了铺子的门。沈渺听见声音,从窗洞看出去,便发现她们身边都陪侍着伺候的下人。

似乎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娘子。

而二人一进门,便下意识抬头去看墙上的食单,其中一个瓜子脸的说了声“还算有些童趣。”,便又接着看下去,一下看见了墙上那两幅字画。

一开始似乎没看清,瓜子脸还与另一个圆脸的小娘子感叹道:“这隐藏在闹市中,一个小小的脚店食肆,竟也满墙都是字呢,倒是有些让人新奇了……我看看这写的是什么?嗳?嗯?这笔锋好生熟悉,不对……不对……”她好奇的声音戛然而止,最终彻底变成了惊诧:“这不是九哥儿的字么?”

圆脸的也有些发愣,喃喃道:“是呢,的确是九哥儿的字呢,署名落款是谢九,敲的章也是九哥儿常用的小闲章,刻的是‘关山’。”

这下犹如晴天霹雳,那瓜子脸的小娘子神色动摇难过,指着那字画,手指都微微有些抖:“九哥儿的字,我求了好几次他都不肯为我写,怎会挂在这儿?”

第42章 吃蛋炒饭

谢祁是个怎样的人呢?

在冯七娘心中, 他有礼有节,却又疏离得难以亲近,他生得温柔, 待人接物也风度翩翩, 却反倒令她永远都无法靠近他。

自打谢祁经童子试考入辟雍书院,分到冯博士门下,冯七娘便与他相识了,可是这么多年了,谢祁待她, 一如既往,客套得好似才认识三日一般。

听闻谢祁书画一绝, 冯七娘便也努力练字学画;又听闻他横笛而奏,无比动人;冯七娘便央求母亲为她延女师学萧, 盼望有一日能与其笛萧相和;后来她又听爹爹称赞谢祁的诗词清丽通透、满怀冰雪,极有灵气。她便也苦心专研做诗写赋,还托兄长夹在自己的诗文集中,请他品鉴。

可是谢祁数年来, 从未曾真的回应过这份钦慕,他从来不收她绣的荷包与手帕,甚至只是她手作的毛笔, 也会退回;她去学舍外等候兄长,目光却总流连在他身上,有同窗起哄取笑, 他立刻便会严词制止;即便岁时贺庆, 谢祁上门拜会爹爹,与她遇见,也从不单独与她说话, 只有一句:“弟子谢祁愿先生阖家福乐永康、平安百福。”

连说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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