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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鸭,正寻呢,又偏生听闻一件惨事,吓得不敢租用官田。”

于是将郭家的伎俩也说了。

“混账!”赵伯昀顿时拍案大怒,震得烤鸭都弹起,“好一个郭家,在朕眼皮子底下也敢耍这等花招,可恨,朕还以为他们果真向好了,没想到全是蒙骗朕的!”

郗飞景忙停了筷子,安静又乖巧地坐好。他用余光瞄了一眼官家,只见官家的黑脸怒得胡须炸起,显得更黑了,可不知为何,眼底却还闪动着些许兴奋,恨不得起身鼓掌叫个好似的。

这郭家的事儿。

官家……应该早就知晓了吧?

岳腾是个纯臣,没有派系,虽然和冯家有姻亲关系,但也从不为冯家说话。因此面色平静,继续默默卷烤鸭吃,还瞥了眼梁迁,心里也在想,梁大珰这为官家搭台唱戏的功夫,也是愈发炉火纯青了。

沈渺不知道上头的那些纠葛与风波,因今日是匆忙赶鸭子上架,她只能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做饭,一心一意想把这宴席做好——不努力不行啊,这是皇帝啊,她看多了那等影视剧里一言不合便将太医和御厨拖出去斩了的情节,心里还真不敢大意,不得不拿出浑身解数来做这次宴席。

速度与质量,经过训练是可以兼得的。上辈子在爷爷身边,她便被当过两年炊事兵的爷爷练过速度——三十五分钟,四菜一汤,大锅菜五十人份,是她的最高速度。

那么急,爷爷还非让她炒糖色。

不过,她还真炒了。

爷爷吃一口她的红烧肉,勉强满意,还说:“这有什么的,就算在野外架锅搭灶,也得炒糖色。”

沈渺便把那时候的功夫全拿出来了——红糟肉、鱼头豆腐汤、香煎走地鸡、孜然扇子骨……做完一身汗地窝在灶台边,这样冷的深秋,她拿个扇炉膛的大蒲扇对着自己直扇风。

唐二与福兴跟不上锅铲子都抡出火星子的沈渺,早看得目瞪口呆了,之后又被沈渺喊得陀螺般团团转,其他厨役更是如此,连对沈渺好奇说闲话的功夫都没有了。

最后一道牛腩煲出锅,内厨膳房里顿时瘫了一大片。

梁迁匆匆进来时,也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怎么人人都软瘫在各个角落,两眼无神,好似一缕缕魂魄正从嘴里升起来似的。

“沈娘子?”他试探一叫。

沈渺默默抬起头来,眼神也有些累。

“官家遣奴婢送来此次操持宴席的金银,还道……”梁迁也看出沈渺尽全力了,官家与两位将军都是吃一道便赞一道,又有鲁王这大胃王,吃到最后一桌子菜几乎分光了,这在寻常宫宴上几乎是不会发生的。

他笑出一脸褶子,奉上一个荷包,也传来官家的口谕,“官家说,沈娘子的鸭子会有的,略等几日罢了。”

这话怎么和九哥儿说得差不离?沈渺听了心里犯嘀咕,但还是双手接过了小荷包,也多多谢了梁迁的好意,等乘车回去后,她才满怀期待地打开荷包。

之前与梁迁约好的是定银五两,做好后尾银也给五两。但那时她不知道请客的是皇帝啊!

今日她又使出浑身解做这顿饭,那梁内官看起来很满意,还夸了她好几句,那应当能得些奖赏吧?她满怀期待,带着对皇帝的刻板印象,畅想:皇帝怎么可能会小气,一定会多给……

她僵住了。

敞开的荷包里只有一块五两的银饼。

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第69章 糖炒栗子

沈渺难以置信地将那荷包翻来覆去, 还举起来倒了倒,真只有一块银饼。

不是,人家剧里的皇帝叫赏, 都是抬一盘子金元宝、银元宝, 以百千万不等的单位来计数。

怎么到了她这儿就不灵了?

等马车摇摇晃晃将她送回沈记汤饼铺,沈渺也已接受了:最富裕的朝代生出最抠门的皇帝,能量守恒了。而且,她之前跟人家约好的便是这个数呢,打赏是额外的情分, 这么想想好似也没错儿。

回去时天已晚了,阿桃正在合门板, 打着哈欠对沈渺说了说他们走后铺子里又卖了什么,明儿要多补些什么菜, 大伙儿便直接洗漱熄灯歇下了。

沈渺这个精力旺盛的都觉着累了,睡下连梦都没做,一夜黑甜。

隔天,沈渺与阿桃紧赶慢赶, 将济哥儿的棉袄、棉亵衣棉袴(秋衣裤)、厚棉被都赶齐了,连同辣白菜、速食汤饼、烤鸭等等捆了一大车,由唐二推车送济哥儿去入学。

阿桃又继续挑鸭毛了。新的一只枣泥炉送来了, 福兴爱惜地用新买的巾帕,将炉子里外的窑灰仔细擦了几遍,又通了火先预热, 撸起袖子, 准备一口气烤两炉。

湘姐儿头上戴着阿桃给她新缝的带棉护耳兔子帽,穿着阿桃给她做的绯红色碎花棉短褙子,下头是一条百褶灯笼棉裤裙, 裙边还捏出了精细的花瓣褶子,脚上也是一双新鞋,鞋底纳得很厚,鞋里子填了棉,鞋面还缝了两个圆滚滚的线球,走起路来一晃一晃,把湘姐儿美得冒泡,迫不及待穿到巷子里,馋刘豆花去了。

果然,没一会儿,刘豆花气哭的声音便隔墙传来,湘姐儿笑嘻嘻地赶忙溜回来,又回屋将从头到脚的行头换了下来,还是穿上旧棉衣,阿桃收拾着鸭毛,瞥见了惊讶道:“怎么不穿了?”

湘姐儿忸怩道:“想留着过新年再穿。”她怕弄脏弄破了。

阿桃笑道:“千万别留,你长得快,过了年指定得拆了做新的,到时我给你做更喜庆的醒狮帽。”

沈渺也没想到阿桃手这么巧,她低头把挑出来的鸭毛杆子拢到一块儿,笑着说起曾经在大名府的瓦子里日夜帮乐伎拆改衣裳的日子。

“还小的时候便开始熬油点灯地做针线活儿了,鸨母算盘珠子打得响亮,怎会白白养我?”

沈渺真心疼她。

幸好如今她已释怀了,心里不做他想,只想攒够钱把娘赎回来也过过舒坦日子。

湘姐儿也被阿桃说服,想了想,便又美滋滋回去穿新衣了。她换了以后不敢到处爬树了,乖乖坐在地台上,帮阿桃填棉花。手上填一把棉,还时不时要扯扯自己的衣角,生怕皱了脏了。

沈渺自打家里日子宽裕后,便都给济哥儿湘姐儿去成衣铺子里买衣裳,很少动针线了,更别提这样需要复杂绣花裁剪的。

自己倒是忽略了,湘姐儿也会爱美了呢,才会如此珍视这套衣裳鞋帽。

湘姐儿还新鲜着呢,结果追风吃完那口热乎的,忽然过来舔了一口她鞋上的毛球,可把她气坏了。一把将追风薅过来栓柱子上,便给它狠狠梳了一地浮毛,梳得它摇头晃脑嗷嗷叫。

陈汌的新棉衣阿桃做得是蓝地素棉布底子,袖口领口缝了几条鲤鱼,衣摆用彩线绣了一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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