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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振翅欲飞的鸟儿,“阿姊,我现在也能答得出来了,我以后要做大宋最厉害的女将军!”

沈渺怔了怔,便笑了。

她真是杞人忧天,那是湘姐儿的人生啊,她该为她高兴才是。

苦也好,甜也罢,最紧要的是心甘情愿。

所以之后,她便将这事儿丢开不想了。湘姐儿还小,此时她想做女将军想习武,不论将来如何都值得鼓励。她身为阿姊,不论湘姐儿长大后是否真的要远赴边关,她做她身后那个只要回望便一直在的家,便足够了。

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总是会飞远的。

她听过人说过,孩子的成长从开始便是一场离别,而第一个为他们送别的便是抚育他们长大的人。这听起来似乎有些悲伤,但好像也只有这样,长大的孩子才能去过那一份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人生。

不论是为人父母还是身为长姐,都要好好放开手,像放风筝放到最后,捏着手里那最后一截线头,要松开手,遥望着她独自高飞。

沈渺抚着麒麟的背毛,原先羞赧的思绪也被朦胧的雨带走了。

年快过完了,九哥儿在陈州应该过得很热闹吧?谢氏族人众多,只怕初一拜年都要拜一整日,走到脚酸呢。

当初来汴京的路上她也曾途径陈州,那是个古拙的老城,水磨青石板上坑坑洼洼,屋檐低低,有许多田地里种着菜条鲜嫩,色泽明亮的黄花菜。

没有汴京热闹,但也算繁华之地。

莫名的,她忽然又想起九哥儿了。之前忙得很,每日忙完便倒头就睡,心思也简单,如今不过一场雨,却勾起了她一丝怀念。

“麒麟啊,你会想九哥儿么?”她把麒麟竖着抱起来,手托着它的前臂下头,与它亮晶晶的眼睛对视,声音低低,悄悄地问道,“这话可不敢与旁人说,倒是能问问你。”

谁知它忽而伸长脖子,耳朵抖一抖,鼻头又动了动,随即便扭身一挣扎,喵喵喵地跑出去了。

“嗳,麒麟,不能出去。”

沈渺忙站起来,追去铺子外,脚步却又慢慢顿住了。

麒麟没有跑远,它喵喵喵地扒拉着门前一匹枣红大马的马腿,试图从马腿上爬上去。骑马的人利落地翻身下马,稳稳地落在地上,先把猫捞进臂弯里,才仰起脸来对沈渺微笑。

沈渺有些呆住了。

谢祁一人一骑,像是从朦胧的雨中变出来的。

可是细细看便知晓,风帽之下,他白皙的脸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风沙,发髻乱了,细碎的发丝被雨水润湿,黑软地落在耳畔,连手脸都冻得发红。

他身边连砚书都没带,不,或许砚书与周大等人都还在后头。

只有他是快马兼程、不顾风雨赶回来的。

沈渺提起裙子想上前来,谢祁却单手抱住猫已迎了上来,他将她挡在了屋檐之内,垂下还沾着雨珠的眼睫:“别淋着雨了。”

分明是又冷又潮湿的天,她心中却似燃着什么,她微微仰脸看他,细细地看他,他睫上的雨珠被天光折射,又慢慢浸湿了睫毛,那睫毛一簇簇拧在一起,显得眼眸更加黑白分明,连目光都湿漉漉的。

“这么急做什么?”沈渺终是先移开了视线,声音轻轻的,没头没脑地问了这句话。

可是谢祁却听懂了,他只是依旧这样望着她,没说什么。

年前与沈娘子道别时,他并没有与沈娘子说过归期,但过完年后,他明面上瞧不出什么,心里却隐隐急躁着,像坐在热锅上,做什么都没心思。

在陈州,望着大雪满庭院,他坐在廊子下,却想到沈家的小院。桂树的枝桠应当会被积雪压弯吧?麒麟与雷霆一定又依偎在被炉的炭火中睡去了,湘姐儿堆的雪人他总认不出是什么动物……他将沈家的人与物都想了一遍,唯独放在心上的人不敢多想。

否则,他怕他忍不住想见到她。

可忍了又忍,日升月落,还是忍不住了。

一开始乘车出了陈州城门,他怀疑起了周大赶车的手法是否退了步,怎会赶得如此之慢?之后他便干脆自己骑马先行,让他们慢慢晃悠着来,不必着急追他。可即便是疾驰在马背上,他仍在盼望身下的马能长出八条腿来,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离汴京城越近,他心便跳得越厉害。

终于停在沈记汤饼铺前头,见到了沈娘子,这一身的焦躁不安、恍惚无趣便在与沈娘子目光相触的那一瞬烟消云散了。连冻麻的手脚都渐渐回暖,好似有滚烫的血流过了每一寸肌肤。是啊,他的身子比他的心更为坦诚。

下了马,风捎来了雨水和沈娘子身上食物的气息。

他好似还闻到老姜淡淡的辛味,沈娘子方才一定在切姜。

谢祁忍不住一弯眼睛。

两人在门前面对面杵着吹风片刻了,沈渺受不住了,胡乱伸手将谢祁浑身的水汽都拍了拍,一招手:“快进来暖暖吧,你真是的……这身上都湿完了,可带衣裳了吗?”

谢祁顺从地跟上,老实道:“衣裳都在后头,只怕要明日才到了。不过西巷宅子里还有几身,我回去拿。”

沈渺深吸了一口气:“你若是不介意,我让唐二去取吧?穿着湿衣裳淋了雨再吹了风,别着凉了。你先进屋烤火,别走动了。”

谢祁自然说好,飞快掏出钥匙来。

他一点儿也不介意。

雨天天黑得快,天光昏昏然,谢祁不一会儿换上干爽衣裳,被沈渺摁在被炉里,暖洋洋地置身在了到处都是沈娘子的气息与痕迹的沈家小院。

他抱着热乎乎像个小胖手炉的麒麟,扭身去看正举着长竹竿踮着脚点灯笼的沈娘子,又忍不住出声道:“我来挂吧。”

沈渺扭头抬手制止:“不许动,你就坐着。”

谢祁刚抬起的臀又只好坐了回去。

沈家小院的灯火渐渐亮起了,他的心也彻底安定了。

安定下来后,饥饿也从身体深处涌了出来。

他两日没好好吃饭了,正巧灶房里传来骨汤在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

谢祁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嘟了一声。

他赶紧捂住腹部。

没想到还被耳尖的沈渺听见了,她笑着放下竹竿,又去点另一盏灯,回头道:“今晚吃什锦锅子,已经好了,一会儿我去端出来。”

好生丢脸啊。谢祁脸泛红,手脚都不知如何放了,却还是强装镇定地点头应了:“多谢了。”

当沈渺点亮前廊下的灯笼,他才壮着胆子又看过去。

她穿着带风毛的绯红色长褙子,领口雪白的兔毛拢着她线条柔和的下颌,她正踮起脚将灯点上,仰起头时微微露出一小截细长的脖颈。灯笼被沈娘子举过头顶了,灯烛摇曳的光将她笼罩。

她浸在驱散晦暗的暖光里。

谢祁目光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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