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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筹备的两样记在心里,又谢了宁娘子一次:“多谢宁娘子提点了,不如再坐坐,晚些便留下用饭吧。”

“不了,我还有几家要去说合呢。”宁娘子知礼地婉拒了。

“那我送送宁娘子。”她便送宁娘子出门去。

回来后,她见院子里大大小小都默默望着自己,还奇怪道:“怎么了?都看着我做什么?可是饿了?等会我们吃各式各样的香椿如何?还有,唐二你一会儿便帮我将大雁放了吧,别叫它这样一味绑着脚了。”

于是唐二便懵懵懂懂地捧着大雁出门去了。

阿桃总觉着沈娘子太淡然平静了些,这可是她的终身大事啊!

“阿姊你怎么好似去衙门里办差事似的。”陈汌也搂着雷霆这么说。

湘姐儿当时在旁边啃着卤鸡腿,跟着摇头:“不不不,阿姊方才好像再和宁娘子约着一块儿上街赶集买菜似的。”

阿桃狠狠点头,就是就是。

沈渺想了想,做作地从怀里抖出一条帕子来,在毫无湿气的眼角掖了掖道:“哎呦,真是太高兴了,叫我喜极而泣了。”

院子里顿时一片寂静,只有胖麻雀飞过头顶的吱吱声。

沈渺收起帕子一笑:“好啦,这不是早说好的事么?我心里是高兴啊,只是没露出来。时辰不早了,我去做晚食了,你们自去耍吧。”

阿桃便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沈娘子进了灶房,开始洗早上农户送来的香椿芽,她垂眸操持厨事,神色一如往常。

“是沈娘子太厉害了,遇着这样大的事儿也面不改色。”阿桃下了定论,缩回了扒拉在窗沿上的手,回前头铺子里做自己的活儿了。

窗子里,沈渺正伸手探进竹篮,从中摸出几个圆滚滚的鸡蛋。“咔咔” 两声脆响,鸡蛋在碗沿上轻轻一磕,金黄的蛋黄和透明的蛋清便顺着裂缝滑进了碗里。她拿起筷子,快速地搅拌起来,搅得蛋清蛋黄上下翻腾,不一会儿就融为了一体,之后便把切好的香椿段一股脑儿倒进蛋液里,撒上一小撮盐,滴了几滴香油,再拌了一会儿。

起油锅,等油温热起来,便将搅拌好的香椿蛋液缓缓倒入锅中。

蛋液一入锅,便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在锅底摊开,边缘开始泛起金黄的小泡泡。与此同时,那股香椿的独特香味也随着热气蒸腾而起,弥漫在整个灶房里。蛋液逐渐凝固,等底部变色定型后,沈渺便手持锅铲,动作轻快而敏捷地将蛋整个翻面。

香椿的绿色星星点点地镶嵌在金黄的煎蛋中,香味也愈发浓郁。

用小火慢慢煎至两面金黄,出锅!

沈渺闻了闻那香味,满意地盛入盘子里。有些地方吃香椿不焯水,觉着有损了香椿的香气,但沈渺为了吃得健康还是焯了水。

香椿虽然好吃,但不焯水容易食物中毒。

焯水后过了凉水,还是能保持嫩芽原本具有的脆嫩甘美的,芳香也不会全然消失,但的确会比不焯水更淡一些。而且一旦焯水,红色的香椿便会变成绿色,不如原本那么好看。

谷雨前的香椿口感好,含有的亚硝酸盐也少,这吃一茬便够了。

沈渺把煎蛋放边上,接着开始做香椿拌面,刷锅时,她顺便抬眼瞥了眼窗外,窗子底部偷瞄的两个小脑袋瓜已经不见了,外头院子里安安静静的。

她放下丝瓜囊,背过灶台,抚了抚胸口,深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又悄悄打了一瓢水洗脸,才将自己那一直那自从宁娘子出现后便跳得格外剧烈的心跳渐渐平复了。

好险,方才在外头好悬没崩住。

这辈子啊,若是算上大姐儿与荣大郎的婚姻,她这副身子是二嫁。但若是说她自己,这个身子里属于她的“魂灵”……两辈子加起来,却是头一回要与人成婚。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

沈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重新拾起菜刀,一刀一刀切着面条。

旁边煮水的锅已经沸了,她放了些豆芽进去焯水,又很快捞出来过凉水,和方才炒蛋没用完的香椿一起放进碗里备用。

她忽然想起前世爷爷问她为何一直不肯结婚,是不是因为现在社会压力大、工作忙,还是因为身边的朋友结婚后过得一地鸡毛?或是想做不婚主义者?还是不喜欢男生?

最后一个可能性险些把正在喝茶的沈渺呛住。

爷爷却一脸无辜:“你说嘛,不论你是什么理由,爷爷都支持你。”

沈渺便笑了。她一直都知道,她的爷爷比其他一味催婚的家长更开明,所以才会如此平气和地与她探讨着这个问题。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她一个一个否认了:“工作确实忙、压力也确实大,但不是因为这个。朋友结婚后弊大于利的确有警醒的作用,但也不是为了这个,我身边也有纯爱战士,两人过得很相爱幸福的。更加不是不婚主义、性别原因了。”

“那是为什么呢?”

当时沈渺望着外头万家灯火,声音放轻了些:“我就是想寻到一个我真心喜欢,他也真心喜欢我的人。一定要我喜欢的,很喜欢的。”

上辈子她没有遇到,便一命呜呼了。

但这辈子,很幸运的,她早早便遇见了。

一艘北上的漕船,一碗香菇肉酱烩面,一袋酸酸的沙果。

缘分那么浅,却又千丝万连。

沈渺想着旧事。手上却自如地接着做拌面的浇头:蒜末、葱花,芝麻;将花生米炸香,再碾成碎倒进去,泼入热油,香味便立刻被激发了出来。之后再往里加酱油、香醋和盐。

搅合搅合,简单又喷香的浇头便好了。

把面煮熟,捞出,再往碗里分好每一份面、豆芽、香椿、切碎的香椿煎蛋,泼上刚刚调好的浇头。

这面沈渺还打算明日开始卖呢,今儿便给大伙儿都尝一口鲜。

沈渺推开窗:“福兴,去叫九哥儿来吃饭。”又扭头唤阿桃,“面好了,摆桌子。等会都自个进来拿。”

沈渺的话音刚落,铺子里便有客上门,正扬声问:“请问有人吗?”

“有人有人!您稍等啊,马上来了。”阿桃把桌子摆好赶忙出去招呼。

沈渺从灶房里往外看了眼,那似乎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件精美雅致织锦袍服,外头还罩着昂贵的蝉翼纱。

她只瞥见了一眼,因为那男子背着手又往铺子另一头走了,正好奇地昂首四顾,又似乎被墙上九哥儿的字画吸引去了。

好些新来的食客一进门都是这副模样,九哥儿的字和画都实在太打眼了。沈渺铺子里还专门有国子监或是书院的文人来提前订桌子办文会呢,还每回都要坐在那《炙鸭图》附近的长桌。

说起来,九哥儿这些字画真为她招揽了不少文人墨客。

沈渺便没在意,继续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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