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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保重身体,有事情可?以打我电话,千万不要觉得麻烦我。”

杨金凤点头说好?,她?松快了,孩子长大就该远走高飞,她?不用?担惊受怕,那?个畜生突然冒出来,连累明月。走了就好?,走了就好?,杨金凤站路边送他们,她?这一年,真是见老,筋缩了人佝偻了。

“到?那?好?好?吃饭,好?好?念书,别跟人红脸,跟人都好?好?处。”

杨金凤交待她?的话,始终是这些,明月跟她?说:“知道,从没忘过?,你有事记得找八斗叔,冯大娘也成,别忘了啊!”

每次打家走,杨金凤都没什么表情站那?送她?,这次也不例外。她?不爱笑,也没掉过?眼泪,跟株老树一样,活在子虚庄的土地里。明月恋恋不舍回头,看奶奶又变成小?人儿,最后成个黑点子,消失了。

车窗外有人骑三轮赶路,李秋屿让司机停车,他降下窗户,明月也看见了,是八斗叔。

“八斗叔!”明月叫他,李秋屿冲他点头,“过?年好?。”

八斗很高兴:“明月?哎呦,李先生,这是要走吗?你看我都没见着你们,这就要走啦?”

李秋屿微笑着掏烟,递给他一根:“该回去了。”

八斗说:“去我家喝口?茶再走?”

李秋屿笑道:“不了,明月她?奶奶还请多走动走动,有事情记得找我,”他伸出手,八斗愣一下,忙不迭同他握手,“李先生这话客气了,不交代我也该留心留心,明月,”他弯腰往车里看,“搁外头争气,好?好?念书,别挂心家里,有你叔我在,没事的啊!”

车子开走,八斗目送他们老远。

因为有司机在,一路无?话,这司机是酒店的人,李秋屿跟他说工作的事,明月便安静听着,李秋屿说起工作?又换作?另一个人了。

他们刚到?,李秋屿接了赵斯同的电话,他要趁年关请客。一整个年关,谁也没见着李秋屿,只听说他受了点伤,又生病,不知道跑哪儿疗养去了。

赵斯同敏锐地猜到?,他跑村里去了,去那种上个厕所都要恶心半天的地方过?新年,李秋屿对万事万物的忍耐,看来已经达到?新高度。

不知说了什么,李秋屿把电话挂了。

明月看看他:“叫你吃饭的吗?”

李秋屿说:“对,不去了,我得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哪儿也不去。”

他一周没洗澡了,到?达极限,乡下的条件确实恶劣,他又不爱跟人挤澡堂,觉得自己脏透了。一个澡洗很久才出来,神?清气爽,他揉着头发接了杯温水,明月一直看他,李秋屿脸叫热气熏红了。

“奶奶让你明年再去,其实你不想去吧?”

李秋屿笑着坐下:“有吗?我有表现出不想去的意思了?”

“很不方便,你又爱干净。”

“住几天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那?你真的会去啊?”

“去,怎么不去,以后我都去你家里过?年好?了。”

明月笑了,她?高兴得很,已经盼着下个新年了,每一个新年。她?早把杨金凤说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她?就爱跟他一块儿,他不会成家,她?确定得很,这也没妨碍谁什么。

她?爱对他有什么心思,就什么心思,他一个人,现在谁也没拥有他,要是将来谁能拥有他,那?一定不是旁人,明月突然自信得不得了。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她?余生就活在这个念头里了。

手机又响,李秋屿扫了一眼,扔那?继续让它响,明月偷瞟一眼,是个号码,没有标注。

“你不接吗?”

“还是赵斯同,他想找我吃饭,一群人我懒得去。”

明月一听是他,心里又怪怪的了:“他怎么老找你?”

李秋屿微笑:“他看不得我好?过?,必须骚扰骚扰我。”

明月说:“他怎么这样啊,为什么老想骚扰你。”

在庄子里时,赵斯同给他发了拜年短信,他回得很简短:同乐。他以为他不会那?么快从上海回来的。

“我们念大学那?会,有段时间关?系很近,他是个很有想法,也比较离经叛道的人,后来分开了,他毕竟比我低两届,我比他先一步离开校园。”李秋屿放下杯子,打算认真跟明月谈谈他,“我知道你不大喜欢他,我想过?,这是你的本能抵触,因为你很聪明,能察觉出他大概什么人,他让你不舒服。还有种可?能,是你觉得他像我,但你不希望他像我,因为在你心里,我肯定跟他不一样。”

李秋屿完全不像自杀过?的人,他思维敏捷,一旦说起正?事,就是聪明人的样子、气质。

“我必须得诚实地告诉你,我跟赵斯同的关?系,可?能复杂一点。”

“你不会因为钱就去巴结他,是的吧?”

李秋屿一下明了了:“所以问我大衣的价钱?”

明月有点不好?意思,李秋屿说:“我不会因为钱,去巴结任何人。”

“你是喜欢赵斯同,还是讨厌他?”

李秋屿斟酌着:“我跟他,每个阶段都不太一样,单纯用?喜欢或者讨厌形容不太准确,他很多事自认为是受我影响,其实根本原因在于他本来就是某种人,我说的某些话,可?能正?好?符合他期待听到?的。我一般不跟人流露倾向,他替我定了倾向。”

明月听得似懂非懂:“你受他影响吗?”

李秋屿笑了:“明月,你问得太尖锐了,应该多少受点儿?也许我自认为不受,但无?形之中受了影响,还有种可?能,”他很专注地看着明月,“他做了我客观上觉得不好?,但潜意识里希望发生的事,可?能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希望这个事发生,但他做了,我没有反感,甚至会感到?一阵痛快,这大概就是他对我的影响,他好?像承担了我的其中一部分,你怎么看待我这样?”

明月说:“事情是他做的,不是你做的,人脑子里每天都会想很多事,同学还幻想抢银行发财呢,可?只要没真的去做,我觉得就好?了。”

“如果我知道他做的很多事不好?,但没阻止,成了旁观者,这恶里是不是也有我的一份了?”

“你能真阻止住他吗?如果不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觉得不怪你。”

李秋屿却还要继续问:“如果我阻止,多少能起一点作?用?,但我还没去做呢?”

明月望着他,忽然过?去搂住他脖子,趴他肩头说:“你活着都很费劲了,还天天想这样的事折磨自己,只有你在乎,赵斯同他们根本不会这样折磨自己,这对你不公平,慢慢别想了吧,我知道你从不做亏良心的事。”

她?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搂紧了他,这个房子她?害怕,书房不敢再进。她?总觉得血还在,不太吉利,她?好?像把他搂紧点,李秋屿就能暖和一点,安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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