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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有点神经?病。”

如是几回,李秋屿跟同?学?频频朝他观望,只要他看过来,两人便不说话了,李秋屿声音忽然扬高:“只有卖卤菜的敢。”

这人终于走过来,同?学?有点畏惧,扯着李秋屿示意他走,他没动,同?学?犹豫片刻跑开了。

“你们两个?小子在这嘀咕什么?”

李秋屿道:“我们听?说,只有卖卤菜的敢。”

这人急躁道:“敢什么?”

李秋屿非常镇定:“我不知道,刚路过听?人说只有他敢,他一下就能把锁撬开溜进去,想干什么干什么。没听?完,人家见我们好像在听?,就没往下说。”

“你俩老盯着我嘀咕。”

李秋屿道:“没有,我们在聊老师讲课,老师说,精神病人杀人不犯法,不用?负刑事责任。”他说话老成,从不像其他少年那样还时不时流露孩子气,他像个?大人,而且是成熟的大人。

这人把刀在套袖上蹭了又蹭,雪亮亮的:“有这事?老师给?你们说这玩意干什么?”

李秋屿道:“老师上政治课,讲这些很正常。”他瞥一眼?寒刀,知道他刀法好,一个?粗鄙邪恶的人,也有一样惊人技艺。

李秋屿至始至终都很平淡,他对这人礼貌微笑,转身走入人群。他背后生了眼?睛,知道这人一定会盯他看。他背着书包,从卤菜摊前过时,同?男人对视上,男人打?着哈欠,正在剔牙,睨他两眼?,李秋屿一脸平静走过去了。

流言是没有源头的,没有源头好,沾不到任何?人,都是“听?说”。

他所?做的,只不过顺水推舟,叫这人早点实现自我。他杀死的也是个?混蛋,这件事不好吗?好极了!既绞杀了混蛋们,又印证了他李秋屿的才能,这符合整条街的利益。是那对母女?,阻碍了他跨过两个?人的性命,他没跨过去,反而自己倒在血泊里。他深深思考过,是什么造就的苦难,物质贫乏?钱惹的祸?还有肉/欲,不屈不挠的肉/欲。物质丰厚了,人就不作恶了吗?绝对不是,物质丰厚的人,有更?丰厚的作恶手段,更?隐蔽,手上不会沾血,大众可能还会仰望他们。

他依旧靠着聪明脑子离开的那儿,那满是臭咸鱼味儿的地方。那儿的人大都走不掉,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他一次也没再回去过。

明月心里紧张,李秋屿说的,跟她想的差不多,他今晚说话混乱,一点不像平时的他,他很紧绷。她搂好他,“别说了,我都知道,你自己给?过自己惩罚了,叫它?走吧,叫这个?事走吧,咱们还?有很多很多日子没过。”

李秋屿的手仿佛要推开她:“我没说完,明月,你为什么抱着我?”

明月把他箍得更?紧:“我不用?听?完,我什么都知道,我一点也不怕你,就要抱着你,你赶我走我也不走的!”

李秋屿额头冷汗涔涔:“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你天天折磨自己,要真是自己说的那样,根本不会觉得难受,也不会今天跟我说这些了。”

“我没你说的那么高尚,人是我杀的……”他突然记起?更?清晰的东西,“我那时说服自己,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让他教训他一下,狗咬狗。但我真正的心思,就是希望他杀了他,他再被枪决,我连自己都在骗,我希望他们都死,他们都死了,那片会太平一些,不是的,不是为了太平,是为我自己。”

李秋屿完全是患病的样子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还?很得意,但我太看得起?自己了,太自负了。我以为自己即使忍受贫穷饥饿,也不会妨碍我是聪明人,我心里有更?高的东西,凌驾于普通人之上。其实?呢,我不堪一击,是一团烂泥,你最初是怎么想我的?现在看清楚了吗?我打?那以后,就变得无聊,无所?事事,满脑子想法,不再是个?脚踏实?地的人,可能我从来就不是。”

他浑身脱力,看起?来像只脆弱的蝴蝶,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永远地被钉住翅膀,没能再次翩然起?飞。他无需别人审判,每天都在自焚,他沉浸在火光里,世界也随之消失,跟自己泾渭分明。

明月把眼?泪擦干净,她不再哭了,只一直抱住他,她希望自己身体能再大些,宽广些,好叫李秋屿完全依靠。

“我越了解你,越不会离开你的,我不是那个?伯伯,他可能只是吃过太多苦,不想再有变故。他要是晓得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会替你难过的,没关系,咱们还?有机会好好过日子,一定有这个?机会。”

她环顾四下,“你看,家里多干净,多亮堂,住这样的房子多好,你把手伸到窗户外,空气都是暖的,叶子全都绿油油的,春天这么好,咱们第一次认识也是春天,澧塘你还?记得吗?你迷路了,要不然咱们也不会碰上。”

“迷得好,我迷路很久了,只有那一次,是最有价值的,我得感谢那次迷路。”他颤颤吐出口气,李秋屿非常疲倦,好像旧日灵魂已经?全部从口中出去,它?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吧。

“明月,我今天跟你说的,不是为了叫你理解我,你就当是,一个?大朋友在向你倾诉衷肠,说一说心里话。”

明月含泪笑道:“我明白。”

他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勉强起?身去洗漱,冷水洗了很久,出来一头栽倒在床上。

明月趴他身边,小心观察了一会儿,李秋屿睁开眼?,摸她脸蛋:“去睡吧,我在想是不是不该跟你说这么多,增加你的负担。”

“我什么都能听?,一点不觉得是负担,就算给?我什么,我都能担起?来,你也能的,咱们都能。”

李秋屿虚弱微笑:“我就知道,你名字取得最好了。”

“你会信我吗?像我信你那样。”

“会的。”

明月低头看他,在他脸颊轻轻一吻。

李秋屿迷离问:“苦吗?”

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一定还?残留着死亡的余味,苦涩难忍。

明月怔怔望着他,这人有呼吸,有思想,还?能跟她说话,他还?是血肉之躯,存活着,她心里只觉得很感激,她攥紧他的手,放到自己嘴唇边:

“咱们一块儿睡觉,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怕。”

“怕什么?你觉得我在怕什么?”

“怕活着,怕好好过日子。也可能,你怕呆现实?世界里头。”

李秋屿直视她双眼?:“也许我慢慢不怕了。”

明月心里滚烫,她想把她所?有心意说出来,不得不说:“我能当你的任何?人,不只是朋友,还?能是女?儿,妹妹,等?我再长大点,还?能当你的……”

她没说完,心跳太激烈,李秋屿手指慢慢按在了她唇上:“我知道,我很惭愧,从没想过能当你的任何?人,我自认没这种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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