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唾沫,张张嘴,没敢吐出音节。

“你很想被人发?现吗?”

薛翎赶忙摇头。

薛志安松开手,“我给了你妈妈足够的钱,让她过着潇洒的日子,唯一的条件就是别再联系你,而你,作为?我的儿子,享受如?今的生活,不应该努力回报我吗?为?什么,突然开始变得这么不听话?”

他往前走一步,薛翎就往后退一步。面对薛志安,他没有忤逆的勇气,正如?薛志安说的,他如?今锦衣玉食的生活全靠薛志安,他妈妈也?是因为?薛志安才能过上现在的好生活。他们娘俩都得好好感谢他。

“我只想、我只想看她一眼,”薛翎不敢对上薛志安的眼睛,忽然间找到了理由,上前两步攀住父亲的胳膊,“我不去认她,只是远远看她一眼,远远看她一眼就好了,这样可以么,爸?”

薛志安用?拳头重?重?地击在他的腹部,薛翎闷哼一身要跪下去,被父亲扶起来?,温和地揽进了怀里。薛志安用?拳击过他的那只手慈爱地抚摸他的后脑,“好孩子,看来?你听不懂我说话,不联系的意思?是,看一眼,都是不允许的,明白了吗?”

薛志安松开他,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肩,“振作点?,薛翎,你可是至梦之后的继承人,你得培养出继承人的气质。去报个健身课吧,或者学学拳打。时间不早,我得去忙了。”

他重?新拢了拢衣襟,阔步离开。

薛翎捂着肚子重?新坐回椅子上,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当年,客运站外一动不动地站着一高一矮的一对身影。他母亲冻得鼻尖发?红,身上只穿着两件衣服,目光紧紧锁在马路上,只要有车来?,她的眼神?就焕发?出神?采,车要是没停,那份神?采又像风中的烛火一样被吹得灭下去。

他一大早被母亲叫起来?,穿好衣服,收拾好行李,困意还没过,就在路边站了一个小?时。薛翎不理解地问母亲:“妈妈,你在等谁?”

母亲根本没心?思?理会他的问题。不知过了多久,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停在他俩面前,母亲终于露出微笑。她打开门,送他进去,他不进,死死拽着她的手,摇头,“你要丢了我?”

“傻瓜!”她笑了,低头亲他的额头,“从今往后,你就要开始过好日子啦。”

他被硬塞了进去,来?不及往外爬,车门就被母亲关上了,咯噔一声,他摸来?摸去,不知道按哪个,无论按哪个都打不开那扇门,只能拍着车窗哭。

他看到母亲往前面的车窗走。

“我能陪他一天吗?”

“不好意思?。”

“主要是他肠胃不太好,路上我也?好......”

“周小?姐,你忘了你答应过什么吗?"

“那你把后备箱打开,我把他的衣服什么的放进去。”

“不需要,到时候都会帮他换新。”

“那你让我最后跟他说句话吧,可以吗?”

“不好意思?。”

“姓薛的是这么跟你说的?我连我儿子说话的权力都没有吗?那我不干了!”

他看见车窗慢慢降下来?,母亲重?新来?到自己面前,他努力想从这半扇窗钻出去,被她阻止。

“我要出去,我要回家?,妈妈,你不要我了?”

他哭得惨烈,双眼被泪水模糊,几乎看不清母亲。

她伸手帮他抹掉眼泪,语气带笑,“傻瓜,你跟着这个叔叔走,去见你爸爸。”

“爸爸?”他第一次听说,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爸爸,“我不要爸爸,我要妈妈!”

“别哭,不许哭,”她吼他,以往他最怕母亲这样的语气,但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未知的恐惧叫他害怕,失去妈妈的恐惧更?叫他难安。

“从今以后,你就姓薛了,知道吗?翎儿。”母亲隔窗吻他湿漉漉的脸蛋。

“我姓周,我姓周!”他在座位上跳起来?,声嘶力竭地哭喊,“我不要爸爸,我要妈妈。”

“到时候我们会见面的。”

“什么时候?”

车窗忽然升起,他还没得到母亲的回答,只能隔着黑乎乎的窗户哭着喊着要妈妈,车窗外的女人抬手擦了擦眼睛,转身走了。

路上,他哭到睡着,醒来?又哭,如?此?反复地,直到最后醒来?,出现在一个敞亮温暖的房间里,身下的床铺异常的柔软。

他回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扭头到另一边,又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这个陌生的男人是他现在的父亲,也?是他的生父,薛志安,那个陌生的女人是薛志安的现任妻子,刘慧敏。他住进薛家?的那一天,正巧也?是现在这样飘着雪的寒冬。

薛翎慢慢站起来?,走向?卫生间,默默冲了把脸。从前,母亲经常对他念叨父亲,说只要父亲在,他们的日子就能好过,那会儿他并不觉得日子有多难过,有母亲,一日三餐正常吃,能上学,难过在哪儿?

母亲只是笑他傻,说哪天他见到了自己的爸爸,就知道现在过得日子比狗都不如?。有爹和没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有爹在,就有靠山在。

对着镜子,薛翎撩起衣服,看着腹上那块青紫色的印记。

这么多年,他仍参透不了母亲说的,有爹和没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句话。薛志安没少过他吃,没少过他穿,吃穿用?度都是普通老百姓接触不到的奢侈。至于父爱,不知什么才算?

薛翎放下衣服,撑着洗漱台,痛苦地捂住脸,止不住低声抽泣。他知道,这不是父爱,薛志安没有爱过他。相反,因为?他私生子的身份,薛志安和别人一样,打从心?底厌恶他。

他的出现让父亲蒙羞,即使如?此?,薛志安仍然选择把他接回到身边,外界对于他的出身有许多猜疑,每一声猜疑都像箭一样插在薛志安身上,薛志安再不动声色地把疼痛转移给他。

只是薛志安需要他。他已经老了,即使他再有能耐,他也?已经老了,他需要这么一个名义上的儿子,他就是这个名义上的儿子。

离别时,母亲说还会再见,他把这句话记到现在。这些年始终没没和母亲见上过一面。薛志安告诉他,忘了这个母亲,不能和她再见面,就算他有母亲,也?是已经离了婚的刘慧敏,而不是他真正的生母周小?芊。

薛翎因为?这番话恨他,母亲就是母亲,怎么会是别人?如?果他嫌弃母亲,当初又为?什么要处处留情?

薛志安风淡云清地接受他充满恨意地审视,笑着告诉他,他是花了大价钱把他从母亲手里接回到自己身边的,说白了,是他妈妈亲自且主动地把他卖给了自己,要恨只能恨他见钱眼开不惜抛弃儿子的周小?芊,而不是恨给他吃给他穿,辅佐他继承公司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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