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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味,皮肤上残留的香味很浅淡,更多的是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

这都是他带不走的。

时至如今,他能够带着一起死去的,唯有那颗满满当当的心。

要是有下辈子,他想成为一只真真正正的小狗。什么都不需要想,只要蹦跳着甩着尾巴来到她的面前。

“我不知道。”司晴的脸色很苍白,语气却很镇定,“不要多想,也不要害怕。”

怀着恐惧入睡的时候,想到的总是第二天升起的太阳。日升日落是自然界不会改变的准则,所以,现在也只要装做是刻板不变的一天度过就好。

死亡也是如此。要是牧舟注定挺不过今天的话,那么就把死亡也当成日常的一部分度过就好。如同埋葬一片落叶那般把他藏进地下。

然后……她大概也要动身前往无人知晓的黑夜之中了吧。

她已经尽了全力。

手中的药剂就是终局。

她微微调整了浓度。

元盛私下也在开发新药,和司晴使用了同一种药物,但因为过程的不同,导致新药超过百分之一的浓度就可能致人死亡。

她中和了两种药物的优势,选择了继续增加药剂浓度,0.4g/ml,大概是只有疯子才能做出的举动了。

往常只会准备两支的分量,但是这次,她额外给自己留了一支。

一支药和一支木仓。

用于自卫的手木仓藏在外套之下,子弹塞得满满的。

怀着过于消极悲观的念头,她的脸上也浮现了阴郁的神色。

他不该来的。司晴再度这样想,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举着针筒的手没有一丝迟疑,刺入了牧舟的静脉之中。

他的小臂上布满针孔,整只手臂被扎得浮肿。往往是刺入留置针后,病发的狂化又把针头推入更深的地方,她只能放弃留置针,改为挑选能够刺入的位置扎针。

司晴:“我不太会说告别的话。”

牧舟理解地笑了笑:“这时候不应该说这句哦。不过我知道的,姐姐把想说的话都藏在心里了。”

“不过还是感觉很可惜,我大概是听不到了。要谈心的话,还是尽早跟我说吧。下次一定要——”喉咙发出一声压抑的喘息,他逐渐感受到从身体之内传来的崩溃的痛苦,“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没有下次了。”

司晴:“……”

她的手抓紧了牧舟的衣角。

“哪怕平时说得再多,还是觉得时间不太够。我还想和你在一起做更多的事情。姐姐,这不公平,为什么……”剩下的话对司晴来说太过残忍,他把话咽下去了,“我还没有从你口中得到一次回应。”

“姐姐,我爱你。特别特别爱你。”

“我爱你。”

司晴勾住了他的手指。

这句话她已经听得要耳朵生茧子了。可明明是在注视她,让她放心的安慰,她却从他的双眼中捉到了明显的恐慌和畏惧,濒死的绝望压倒了一切,让眼中的蓝海也呈现出灰蒙蒙的死寂。

他在无声地呼救着。他答应过司晴好好活下来,刚刚萌生了想要和姐姐一起生活的念头之后,他要死了。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姐姐,救救我好不好?

他的眼睛明明是这样说的。

干涩的眼泪从司晴的眼角坠下,砸在了牧舟的衣服上。

他又故作无事地笑了起来:“好像个出了故障的机器人。对不起,我特别笨,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吧。看在我快要没命的份上,原谅我好不好?”

司晴:“笨狗。”

“狗是会毫无理由地闯祸的。抱歉哦,要让姐姐一个人收拾残局了。”他吃力抓住司晴的手,下巴处淌下温热的液体,“答应我,让我永远都是有家可回的狗。”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笑着说道:“姐姐只对我特别狠心……之前都是温柔送走他们的,现在偏偏要让我一点点被病魔吃掉,这也算姐姐的偏爱吗?”

疼痛会让记忆刻骨铭心。因为害怕受伤,所以在接触到滚水之后会飞快地缩回手,这是身体的保护机制。牧舟的心脏在撕裂,痛得他能忽略一切其他的疼痛,还要若无其事地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眼前一阵阵发黑,看样子,他撑不了太久了。

他说着胡话,执拗地举起手,去蹭她泛红的眼角:“别哭了,哭肿的眼睛是黑咖啡消不掉的。”

“咳咳咳,我稍微有点……累了,让我睡一会,”牧舟的手不再温暖,冷得像块冰,比司晴的体温还要骇人,“等我,醒来……就给你做饭。”

司晴垂下眼,戳了一下他的脸,“你忘了,这几天做饭的都是我。”

司晴的生存能力无限接近于零,不代表她不会做饭。但仅限于开火煮泡面的程度,和牧舟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赋糟糕到牧舟看了都要叹气。

某次实验过后,牧舟看着盘子里黢黑的神秘物体发愣:“这是什么?”

司晴:“炒鸡蛋。”

牧舟吃了一口,昏了两个小时,从此以后,司晴被禁止触碰厨房内任何生的东西。

学做饭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司晴从煮泡面到做出夹生的米饭已经是能和跨越珠穆拉玛峰相媲美的大胜利。

她其实可以点外卖。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她偏偏要踩进牧舟的影子之中,重新经历一遍他曾做过的事情。

没有了牧舟她会重新住回垃圾堆,吃根本吃不出味道的外卖速食,把自己活得像一团起了球的毛线。她找不出任何一点能够善待自己的理由。

在懵懂地明白爱之前,社会的恶意已经将她淹没了。

直到她的世界里闯入一只过分热情的小狗。

司晴是他的世界中心,是他的全部t。哪怕时常遇到冷遇,也会摇着尾巴凑上来,拼命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鲜血不断地从止咬器的缝隙之中流下,堵也堵不住。她尝试着去解开止咬器的暗扣,把它从牧舟脸上取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牧舟的脸。和想象中的一样年轻,带着属于野兽的锐利,绝对不能用可爱来形容。犬牙抵在唇上,血色把他的唇瓣润得鲜红。

她把他的脸擦干净了。

每次做这种事情,心里总会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不知是悲是喜,头脑闷闷的,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了。

她看着牧舟的手指发了一会儿呆。

手铐在他的手腕上磨出厚重的茧,手背上是不知何时抓出的擦痕。

一定很痛吧。她掰开他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掌。

她流不出眼泪了。

最后的告别就这样狼狈结束了。

“对不起。”

不知是谁在小声道歉,空旷可怖的实验室中,针头扎入橡胶塞中发出的“啵”的声音格外明显。

司晴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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