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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间,那杀出重围的人已到面前。
已见过了两次面,就算还间隔着一段距离,也足以让师青若辨认出,来人之中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
在他身边跟着个看起来笨头笨脑的年轻人,但自师青若俯瞰而去的角度,他脚步看似笨拙实则内有乾坤,绝非寻常人可比。
毫无疑问,这是苏梦枕的心腹。
紧随在后头的二十余名帮众,也是尽显精锐气场。
师青若见过他们,也很清楚他们的身份。
那是金风细雨楼的“无发无天”。
这二十多人放在一处,尤其是放在汴京城中交手,怕是要比数百人还要有用。
师青若虽然看不到更远处都有什么人,又有多少人,却也能清楚地看到,当苏梦枕带着后头的那名年轻人抬步上楼的时候,这二十多人像是组成了一道特殊的障壁,拦截在他们和后头的人之间。
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此地不是久留的去处,劳驾师夫人随我往天泉山走一趟,暂避锋芒为好。”
苏梦枕的声音自后方传来,打断了师青若继续向下观察的动作。
师青若转头,像是知道此刻确实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快速地点了点头,就已和陆小凤一并跟上了苏梦枕意欲下楼的脚步。
随同苏梦枕一并前来的年轻人则相当自觉地站在了最后,以保驾护航的姿态,让师青若处在他和苏梦枕之间。
“这位是——”师青若拎起裙摆,踏着三合楼新修的楼梯往下,信口发问。
苏梦枕答道:“金风细雨楼五大神煞之一,莫北神。”
“原来是莫北神。”
三合楼本只是一座两层的酒家。
先前因为婚宴布防遭到破坏而重新修缮,在上头又单独修建出了一层。
若是寻常时候,就当是给客人用的雅间,到了必要的时候,便是一处望楼。
只是这三层往下走去途经的台阶与墙壁,都还带着点新木板材的气味。
但对师青若来说,此时更让人在意的,绝不是这些还未逸散完毕的气味,而是……
一道道迫近而来的气息。
师青若叹了口气:“前有薛西神自作主张,后有莫北神与敌勾结,苏楼主下次还是在识人一道上多加小心才好。”
“什——”莫北神看起来死板一块的脸上突然多出了数道裂隙。
他没来得及为自己辩驳,就见陆小凤根本没同他讲道理,已回身一指朝着他扫来。
莫北神本就蓄势待发的出招忽然被旁人抢到了先手,说是心神大乱也不为过。
但就在他险些被陆小凤一指逼迫的刹那,一个对他来说有如天籁的声音,在近在咫尺之地爆发了开来。
“当心!”苏梦枕飞身落在了二层的平台,险险避开自他身侧穿刺而来的数道银光。
这数道银光何止是饱含杀招,更是在顷刻间撞碎了临近楼梯的这面木墙。
人随风至,苏梦枕回身折返,便已先撞上了这凌空袭来的黑衣身影。
他将袖一甩,正笼住了那第二波袭来的寒芒,只一兜一卷一折,便让这些银光利刃朝着来人的方向倒飞了回去。
可来人身形娇小,仿佛天然就是为了这样逼仄的环境作战所需的。
那数点银光非但没有击中她的身体,反而像是一道流动的星河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又或许那不过是两把重新拔出的利器,只是额外装上了爪牙,但毫无疑问的是,她已越过了这折返而来的数道暗器,朝着苏梦枕迎头袭来。
六分半堂六堂主雷娇和她的裂门飞星!
苏梦枕的红袖刀尚未出鞘,以至于雷娇直取他要害之间,还有一点机会,极快地朝着后方回看了一眼。
她格外恼怒地看到,那本该起到大用处的莫北神,非但没能按照一个称职的卧底该做的一般,起到前后夹击的作用,反而已被陆小凤逼到了三合楼外。
雷娇破壁而入制造出的这个空洞,也正成了陆小凤杀招频出之下,莫北神不得不用于闪躲的退路。
而那个今日列在六分半堂刺杀名单上的女子,已是毫不犹豫地掉头重新往楼上奔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这转瞬之间发生的变化,简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该死,这不是她想看到的情况。
可她的这一愣神,远比莫北神犯的错还要大。
对于身在此局之中的人,尤其是苏梦枕,当务之急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将原本该做的事情办成,而非为这突然跳反的叛徒伤神。
雷娇回头,就见到了一抹艳红的刀光。
苏梦枕的红袖刀!
透明的绯红薄刀在这酒楼内堂的阴影里掠过,却依然卷带着余光,化作了一道惊心动魄的颜色。
雷娇连忙飞身急转,一并转起的乌发之下,九道寒星再度掠出,像是一支支夺命的暗钉。
然而比暗器更快的,是那绝配红袖之名的短刀。
刀走如电,来势轻盈,却在一刹那间冲破了那第二轮裂门飞星的封锁。
若非一道爆炸的气浪突然拦截在雷娇和苏梦枕之间,这把幽魂似梦的宝刀本应直接斩掉了雷娇的脑袋。
“你来得也太——”
雷娇惊魂未定,却见苏梦枕的出刀根本没有一丝半刻的停留,已从险些横亘在她的脖子上,变成封死了来人的全部去路,一刀溅起了另一道血红。
一个枯瘦的脑袋凌空飞起,像是一只干瘪的柿子撞向了雷娇。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对来人的熟悉,让雷娇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这颗头颅之上还圆瞪着的眼睛,以及颧骨两旁凸起的青筋。
但现在,这颗头颅已不长在六分半堂四堂主雷恨的头上,而是被那把红袖刀在一个照面间割了下来!
就只有那“唰”的一声。
雷娇本还想斥责雷恨来晚的声音,一瞬间卡在了喉咙口。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霎时间涌上了心头,她也好像突然知道了,为何在行动之前,雷老总会专门和他们强调,得手便走,若非必要,千万不要随意对上苏梦枕。
他确实病得很重,在出手击杀雷恨的下一刻,他本就病骨嶙峋的脸上,好像更笼罩上了一层寒意,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咳嗽。
但这道寒意,先伤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对手!
走,她必须走。
雷娇本是个暗器高手,却在这仓皇急退之际,像是变成了个毫无章法的初学者,只想着将身上的所有暗器全部发射出去。
这确实为她争得了一线生机。
可也就是在她即将往来路退出的时候,紧追而来的水红刀光已将寒风带到了她的后颈。
仿佛下一刻就要像是杀死雷恨一般夺去她的性命。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