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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楼主的情况不像是无事。”

借着火光的映照,在场之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在苏梦枕的后背偏上的位置,赫然中了一箭。

这一支箭的样式格外的好认,正是元十三限的伤心小箭!

他的伤心小箭可以以气化箭,能够以血肉化箭,但既是弓箭,自然也逃不出实体。

在他腰侧悬挂的箭囊中装着六只箭,击中苏梦枕的正是其中一支。

就连师青若也以为,他被激怒动手后先行往空中射出的那一箭,仅仅是这个已经半脚入魔的家伙随性所为,却怎么都没料到,以忍辱神功和山字经催动的伤心小箭,居然真能做到脱手之后仍在掌控之中,还以这般可怕的追击之势,朝着他的对手射来。

苏梦枕本就有旧伤在身,幼年身中一掌在肺腑。这千缠百结的伤病,维系着一个格外微妙的平衡,现在这一箭看似平平,却带着元十三限那诡异的内力,谁知道会造成何种影响。

也便是苏梦枕的忍耐力惊人,在乍起的火烛之下,竟还看不出多少端倪。

“你不该挡这支箭的。”师青若有些想要叹气。

她身负太玄经内力,就算真中了箭,负伤的影响也比苏梦枕小得多。

但他挡箭挡得如此果断,她再有多少想说的话,也实在不该在此时说出。

苏梦枕却好似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笑着回到:“无论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我都得挡这支箭。”

何为公心?他们打着“田忌赛马”的名头,仿佛只是要拖延元十三限进京的脚步,实则这一步一个陷阱,早已将人力物力最大化。

元十三限的内功隐患良多,或许真能被他们找到机会,将他拿下。

按照先前风雨楼探听到的消息,当年他从三鞭道人那里得到的山字经,竟然还是颠倒了语序的错乱版本。偏偏元限虽不是个好人,却是个绝顶的武学天才,硬生生学出了名堂。

若说谁能找到这一线要害,苏梦枕无端便对师青若存有一份信任。

今夜也正是因为她的布局,才能让元十三限上来便折损了六合青龙大阵。

她不能受伤!

至于私心……

“元限的箭扎中了我,只是伤身的铁箭并气箭。扎中了你,便是真正的伤心小箭了。”他轻声又多说了一句。

陆小凤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朝着苏梦枕看去,仿佛全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手腕强硬的金风细雨楼楼主,竟然会在此刻说出这样的一句情话来。

偏偏他说话间仍是面不改色,浑然不觉自己这话有多大的杀伤力。

“此刻不便拔箭,”他的眉尾在火光没能照亮的位置,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瞬,说话的语气仍是平静,“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耽搁,尽快布置下一处地方。”

师青若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伤情的好时候。

元十三限损失了六合青龙中的赵画四,失去了以大阵困杀诸葛神侯的机会,正是最为愤怒也最失去理智的时候。

若要算计他,看清他的弱点,任何一点时间都不能耽搁。

先前的交手,也已让师青若看到了那一线希望所在。

她一把扶起了苏梦枕,循着火折子照出的出口一跃而上,随同戚少商和陆小凤一并,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当元十三限循着那一线血气追踪而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眼前的一座菩提寺。

早已破败的寺庙寂静无声,在明如清水的月光中,透着说不出的冷意。唯有夜风之中浮动的暑热还在提醒着来人,此时仍在盛夏。

元十三限没有犹豫便已推门而入,哪怕此刻为了尽快追上师青若等人,他已将鲁书一等几名弟子都抛在了身后,也并不妨碍他做出这样的决断。

武功高到了他这种程度,在他看来已与半人半神没什么区别。

既是“战神”,便不该再受到自在门那些门规的束缚,那些天雷地火的炸药就算再在此地故技重施,也难有什么结果。

唯有诸葛小花亲自到此,或许才能让他陷入绝境。

可那个人自恃行事堂堂,既然先前没来,而是让那些小辈玩起了花招,那么现在,他也不会出现。

他大步流星地穿过了落满尘灰的前院,一步踏入了这菩提寺的主院之中。

奇怪的是,他一把扯落了头顶的经幡挂帘,循着血气直闯入内的时候,竟见这菩提寺中供奉的竟不是释迦牟尼像,而是一尊白玉观音。

周遭尽是尘土与泥灰,竟未曾在这白玉观音像上留下分毫的痕迹。

她垂眸阖目,托举净瓶而立,与这周遭的种种格格不入。

若非在她的面上,有一层如同白釉的颜色,若非以元十三限的武功,也并未察觉到这观音像的呼吸,又若非这白玉观音的衣衫并未随着穿堂的夜风飘起,元十三限简直要怀疑,这异常精致的观音像,或许并非泥塑,而是由真人在此扮演的。

可再看第二眼,他又不由瞳孔一缩。

破败的屋顶缝隙里,一线线错落的月光投照在了那白玉观音像上,将她的面容映照得愈发清晰。

虽是闭眼含笑的神情,但那张脸,无论是轮廓还是神韵,都在神性之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柔和,像是一片不沾染尘灰的白花,绽开在那案台佛龛之间。

这张脸……这张脸元十三限曾经见过!甚至在无数次入梦之时见过,却早已埋藏黄土。以至于在他认出这张脸属于何人时,便已失声开口:“小镜……”

智小镜。

他的妻子,他与诸葛神侯的心上人智小镜。

但当他抬头去看眼前那尊白玉观音的时候,他又只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当年的种种惊变,早已将身处局中的几人变得面目全非,当智小镜身死的时候,他已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这样恬淡而柔和的神态,仿佛那样的神情,也仅仅存在于她被伤心小箭命中将得解脱的一瞬而已。

可这山中庙宇的神像却可以随随便便地纤尘不染。

元十三限当即便要迈步上前,将这白玉观音像给砸碎在当场。

也就是他将要有此举动之际,在这空旷的殿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叹息声。

“谁?”元十三限怒而出声,却只觉那被伤心小箭牵引的一线血气,仍在距离他颇远的位置,甚至还在继续远去,显然不是那几人弄出来的名堂。

那么唯一能够发出这声音的,便只有……

白玉观音仍旧闭眼含笑,却开了口:“大指空,头指风,中指火,无名水,小指地。你都学会了吗?”①

寥寥十数个字,像是一盆数九寒天的凉水,朝着元十三限的头顶泼了下来,将他冻结在了当场。

他甚至有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应当干脆利落地毁了那观音像,然后继续去追击那几个打了就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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