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隙,阵壁像是碎裂一样大块掉落下?来,却在半空就消融无声?。

越来越多的天光洒落白沙堤,这个漫长的黑夜终于迎来的天明。

凝辛夷那只一击劈开了天地棺椁的手也终于落了下?来。

谢晏兮的目光遥遥落去。

如果他没看错,血早已从?她的手臂淌落,连她的指缝都在渗血,而她的手里哪有什么能开天辟地的利斧,而是一抹有些精巧的璀金。

璀金被血染红,却依然能看清,那是一支已经断成?了好几截的金钗。

金钗?

他心底莫名一顿。

来不及细想,凝辛夷的身躯已经摇晃了一下?。

谢晏兮几乎是下?意识地旋身上前,恰好赶在凝辛夷坠地之前,将她接住。

隔着布料感受到?结实的臂膀,凝辛夷虽然力竭,手里却还是掐了一个杀诀,但旋即,她便?看到?了谢晏兮垂眸看她的眼睛。

他的眼瞳色浅,那双桃花眼里的笑?意天然便?被压下?去几分,变得笑?不达眼底,疏离冷淡且轻佻。可偏偏却又在这样近距离看一个人时,显得格外专注缱绻。

那个眼神……就像是要穿过她的皮相,看入她的骨髓。

仿佛他早就知道她是谁。

凝辛夷不是很能理解这样的眼神,但手上的杀诀到?底松了一瞬,眼神却依然警惕。

是他确实总比其他人好一些。

可惜她实在没有过多的精力和谢晏兮周旋,只哑声?开口,语带威胁:“我若死了,天地棺椁会重新起阵,此?前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她最后?的力气,只记得将手里多出来的那样东西收入了三千婆娑铃。

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谢晏兮盯着怀里的人看了好一会儿。

少女被泥泞沾染之外的肌肤莹白剔透,她对遮掩自己的容貌一事做得不遗余力,下?手极狠,连眉毛上面都是大块的泥,将整张脸抹得算得上面目全非,的确看不出半分原本的模样。

她虽然闭上了眼,他却知道,翕动的睫毛下?,是一双怎样的眸子?。

黑白分明,狡黠,灵动,果决。

威胁他的时候,还带着一股鱼死网破的狠绝和防备。

就是和凝家那位大小姐素来的声?名没什么关系。

谢晏兮掩住眼底的神色,抬手将她的兜帽捻起,遮住大半张脸,手指无意中触到?了她的下?颚,给他的指侧蹭了一抹轻灰。

他垂眸看了片刻,鬼使?神差没有擦掉。

甚至没有将怀里的人放在地上,而是就这样抬头,看向了草花婆婆的方向。

“不必怪她,因果也不必落于她身。”他倏而开口,嗓音很淡:“纵使?没有她破开这天地棺椁,你的计划也不能成?真。”

草花婆婆愣了愣,看了眼谢晏兮怀中的身影,笑?得古怪:“事已至此?,自然是你说什么都对了。”

谢晏兮并不被她的冷嘲热讽激怒,道:“并非是我虚言,只是我方才?便?已经算出了你所说的那个破绽是什么。”

草花婆婆嗤笑?一声?,她灵体?虚散,其实早就已经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只是脸上天然露出了一丝嘲弄。

直到?谢晏兮掀起眼皮,眼瞳冷淡地扫去一眼,直言道:“我姓谢。”

这一次,她终于脸色骤变。

第18章

草花婆婆的神色剧烈变幻,就连灵体消散的速度都变缓了?一瞬。

妖瘴与天地棺椁一并破碎,尘世的味道与天光一并洒下?,将草花婆婆此前密布的毒也冲散。

昏迷过去的众人带着迷茫和警惕醒来,环顾四周,却见一片废墟之中,靛青色染血的身影挺拔立在?那里,他的剑却插在?众人?面前,展开了一面薄金色的剑阵,显然是将他们护于其中。

元勘正要呼喊一声,问问他情况如何,然而从他的角度看去,又正好看到了谢晏兮怀里稳稳抱了?个人?。

元勘倒吸一口冷气,硬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纵使看不清脸,也不难判断,师兄怀里的,是那位外?乡人?姑娘。

元勘思绪急转,已?经?脑补出了?自己昏迷后的画面。

定是外?乡人?姑娘与自己一样陷入了?昏迷,而师兄则一边护着她,一边与那草花妖祟周旋许久,直到破局。

他正这么想着,却听?草花婆婆的声音有些轻渺地响了?起来:“谢?扶风谢氏的谢?”

她似是辨认了?许久,才有些迟疑道:“……谢晏兮?”

谢晏兮音色依然淡淡:“正是。”

草花婆婆有些浑浊的眼神开始重新出现光彩,她近乎仔细地打量着谢晏兮的模样,然后注意到他不动声色地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再看向她的时候,眼瞳里已?经?带上了?一些请求之色。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距离元勘不远的地方,玄衣在?听?到“扶风谢氏”四个字的时候,眼瞳剧烈地抖了?一下?。

但他飞快转过了?头,将自己的所有神色都掩住。

自然没有注意到身边一并醒来的程祈年倏而握紧了?的拳头。

“天意如此。”草花婆婆看着他,她慢慢摇头,眼中终于蓄满了?泪水:“天意如此啊……天地棺椁的棺木,终究是不能盖棺啊。”

她没有再说更多,自然明白谢晏兮的那一眼,是请求她以此为遮掩,不要暴露自己怀中人?方才做了?些什?么。

鬼咒师的身份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太过敏感。

草花婆婆权当他是对救命恩人?的一份感谢。

程祈年的声音带着些沉闷,从身后遥遥响起:“为何他姓谢,这棺木便不能盖?”

“自然是因为,白沙堤本就是扶风谢家的墓冢,这里的所有村民都是谢家的守墓人?。守墓人?怎么可能伤害到墓主人?呢?”一道有些沙哑的少年音带着涩然响起,玄衣面无表情地开口:“这事情连我都知?道,你这个平妖监的经?科第一,怎么连这一条都忘了??”

程祈年的手蜷得更紧,但隐在?破碎的衣袖之下?,与废墟扬起的泥土混在?一起,并不明显。

他抿了?抿嘴:“原来如此,是我忘了?。”

草花婆婆的目光却因为玄衣的那句话,遥遥落在?了?他的身上,再不动声色地落回谢晏兮身上,如此轻飘飘来回,终于闭了?闭眼。

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草花婆婆的计划的确本来万无一失。

她分明早就已?经?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确保这个玉石俱焚的计划不出纰漏。

可她唯独没有想到,又或者说,是白沙堤此处到底太过闭塞,让她没能提前知?道谢家最?后的血脉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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