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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亮起之时,便是那一圈密纹卡住一人脖颈,收缩割裂一次。

鲜血崩裂。

密纹切割过的痕迹如同刀削剑落,头颅落地发出骨碌碌的声响,血泼洒了一层又一层,不过眨眼?之间,整个宁院已经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凝辛夷可以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她?的眼?前一阵阵发黑,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握着九点烟的掌心早已沁出了一层汗珠,而一次驱使了这么多条婆娑密纹,对她?来?说,负担也极大。

但?她?早就习惯了带着假面强撑,所以紫衣少女独立于血泊之中,眼?睁睁看着交叠的血连成一片,最?终慢慢流入归榣留下的那个树洞中。

四?野已经了无人息,那些杀手想?要速战速决,天罗地网密布而来?,上手便是最?毫无保留的杀招,却没有想?到,反是这样,才给了凝辛夷一招反杀的机会。

她?定了定神,到底抬手,还想?再拘魂一次。

人总不能平白经历这样一次刺杀,却还不知道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到底为何?要如此针对她?。

这恩怨,究竟是与谢家的,与凝家的,还是与她?的。

这么多具新鲜尸首,她?借着方才请神的余力,也足够拘魂。

无数尸体层叠累累,在她?抬手的刹那,却正好有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滚到了凝辛夷面前,恰与她?的一抬眸对视。

凝辛夷有了刹那的失神。

因为那是一双带着杀意,狠厉,却极年轻的眼?睛,让人忍不住去?想?,蒙面巾下会有一张怎样的脸,是否也有家人翘首以盼,等?待他?的归来?。

她?下意识俯身,想?要让那双眼?睛闭上,也想?扯下那张蒙面的面巾,去?看清下面是一张怎样的脸。

这一刻,她?的脑中浮现的,甚至莫名竟然是谢玄衣的脸。

这是一种她?平素里绝不会有的同情心,也是她?绝不会做出的举动。

可现在,她?偏偏做了。

因为杀局还没有结束,那颗头颅的那双眼?中,带着蛊惑和引诱之意。

就在她?俯身探手的刹那,一只冷箭如鬼魅般急射而出,顷刻间便已经到了她?的近前!

凝辛夷被?杀意所激,猛地惊醒,然而那冷箭已经近在咫尺,她?早就来?不及避开?了!

婆娑密纹蓦地亮起,她?在自己?周身布下的防身密纹亮起,将那冷箭的去?势一阻。

却也只是一瞬,那冷箭竟是破开?了一层外壳,露出了更为锐利的内里,硬生生穿透了婆娑密纹,以更让人咋舌的速度向着凝辛夷激射而来?!

凝辛夷的心底甚至已经做好了硬接这一箭的准备。

然而那冷箭却顿在了距离她?还有三寸之处,再不得向前。

一道她?从未见过的金光在她?周身亮起,将那冷箭死死抵在了身外。

凝辛夷愣了片刻,转头去?看,才发现那金光竟是从自己?的手臂上亮起来?的。

那光沉静,坚定,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质,像是一条盘桓缠绕的金龙,从她?的上臂腾飞而起,将她?牢牢地圈守,不允任何?会伤害她?的存在接近。

*

“你的缠臂金呢?”一道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自观中响起。

随着这个问题响起来?的,是嘎嘣嘎嘣嗑瓜子剥花生的声音。

再走近一些,被?不知什么阵法隔绝的瀑布水声便也变得明显了起来?,剥花生和嗑瓜子的原来?是山中躲来?取暖却反客为主的猴子。

猴子倒也有点良心,也或许久在三清山中,也通了些灵性和人性,剥着剥着,也还记得用尾巴卷起扇子,给一旁炖着药的小炉扇扇火,再投喂没什么坐相也没什么躺相地靠在软塌上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湛青道袍,面上带了些自然而然的愁苦之色,却不让人觉得苦相,只觉得这么一张人至中年却也难掩清隽俊秀的脸,却偏要怜悯这芸芸苍生,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更不必说,他?全身上下都像是泛着懒劲儿,否则又怎么会用花生和瓜子做交换,让一只来?取暖的猴子帮他?扇火炖药。

谢晏兮有些无奈地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也很是敷衍地行了个礼,环顾了一圈四?周,闲闲道:“师父,您这猪窝,是我亲自动手,还是您自己?来??”

与想?象中白胡子白发仙风道骨的老前辈道人模样截然不同,这满身懒劲和愁苦奇异和谐并存的中年男人,竟赫然便是闻真道君。

“自己?来?个屁!老子都是道君了,难道还要自己?收拾洞府?”闻真道君骂道:“来?都来?了,还不快点帮我收拾?”

谢晏兮冷漠道:“您就算飞升了,自己?的事情也还是要自己?做的。”

闻真道君冷哼一声,看着嘴上这么说,手下却已经开?始驱三清之气帮他?涤清一洞府的灰尘的谢晏兮,挑着眉,晃着鞋子没怎么穿好的脚,再次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缠臂金呢?”

谢晏兮没理他?。

闻真道君于是径直继续道:“那缠臂金不是你娘留给你的吗?据说一共有十二圈,便是所谓的十二道,可以保你十二次性命,毕竟以你的体质,受点儿小伤都要将养许久……”

说到这里,闻真道君的目光又顿住了。

他?终于翻身而起,从此前有些乱七八糟的坐姿变成了探身向前的模样:“哟,受伤了?”

谢晏兮淡淡“嗯”了一声:“这点小伤,还不至于以缠臂金相护。”

这话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自幼便看着他?长大的闻真道君。闻真道君坐在那儿,一双眼?终于在谢晏兮四?下活动之时,展露出了些异样。

那双眼?的眼?瞳好似有些迟缓,跟不上谢晏兮的动作,左右上下都要慢上一拍,便显得颇为古怪,好似动作言语与目光并不相合。

但?那双眼?却还没有失去?“看”的功能。

虽然慢了一点,却足够闻真道君看清谢晏兮。

看清他?的缠臂金不在自己?身上,看清他?身上有伤,再看清……

闻真道君的脸上逐渐收了那股吊儿郎当,他?甚至看了谢晏兮一会儿,才敢开?口:“缠臂金也就罢了,你的三清之气是怎么回事?”

谢晏兮的动作一顿。

便听闻真道君匪夷所思道:“阿渊,你老实告诉我,这趟出观下山,你究竟遇见了谁,做了什么?难不成,你竟是机缘巧合,见到了方相族人?”

不等?谢晏兮回答,他?却又自己?连连摇头,否定道:“不可能,这世上哪里还有方相族人,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可……可你这三清之气又是怎么回事?”

眼?见闻真道君开?始喃喃自语,不住地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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