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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凝家三女也不过一个庶女,死了也就死了,你说呢?”
他?常年握兵刃而?骨节格外粗大的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轻敲:“至于?这个平妖监的小监使,一并杀了就是了。如今天下,天灾人祸,妖祟横行?,就算九方?青穹知道?了真相?,难不成还会为?了一个小监使为?难我?”
“那是闻真道?君的大弟子,不好杀。”谢尽崖冷硬道?:“如今他?们已经向着神都的方?向来了,事情若要闹大,不好收场,要杀尽快。”
言罢,谢尽崖重新带上了兜帽,就要向门口走去。
身后,何呈宣的声音阴沉道?:“老凝知道?吗?”
“他?杀了三次,都没成功。”谢尽崖头也不回,道?:“如你所说,一个不听话的庶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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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咱们这样?真的好吗?”元勘将两匹马鬼鬼祟祟地藏进马厩里?,又连贴了数十张匿踪符:“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咱俩这算不算助纣为?虐?”
“不算。”满庭面无表情道?:“最多是推波助澜。”
元勘噎了一下:“……好像也不是什么好词儿。算了,为?了师兄,推波助澜也好,助纣为?虐也罢,但是你说,师兄这招能有用吗?”
满庭没理他?,只是目光遥遥向着三清观外的方?向望去。
观外,两人正在对峙。
“善渊师兄,一定要这样?吗?”凝辛夷看着面前的一辆马车和一匹马,忍不住舔了舔牙根:“偌大一个三清观,真就一匹马都没了?”
善渊坐在马车前,一条长腿闲闲地落下来,曳影剑和那柄总是背在满庭背后的长刀都平放在他?膝盖上,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谎话:“没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要去神都,要么自己走回去,要么上你的马车,要么与你同乘一匹马?”凝辛夷不可置信道?。
“看来是这样?的。”善渊颔首:“委屈师妹了。”
凝辛夷深呼吸,用荒谬无比的眼神看了善渊片刻,转身就走。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她才说了绝不会原谅他?,他?居然便?藏了马,厚颜等在此,逼她与他?同路?
他?是疯了吗?!
不过是一段驿站的距离,即便?实在是遥远了些,她多花费些时间,也未必走不到!
只是凝辛夷才踏上官道?,倏而?又停住了脚步,大步折了回去。
“这马车乃是平妖监给?我们的,不是你的,也不算是我的,凭什么我就要拱手让给?你?”凝辛夷拧眉道?:“你下来。”
善渊掏了掏怀中,露出一隅包裹:“凭这个?”
正是程祈年机关木球里?掉出来的证物。
凝辛夷勃然大怒,将程祈年交予她的有关何呈宣通敌叛国的包裹也掏了出来:“我也有!”
善渊不言不语,只是一摊手,言下之意很?明显。
你也有,我也有,你不想让,我也不想。
凝辛夷:“……”
……
马车碌碌碾过官道?。
凝辛夷咬牙切齿地坐在车厢里?,车前驱马之人的高马尾在风中摆动出漂亮的弧线,窗外的风景向后退成了一条长长的动线。
神行?符贴满了车厢和马身,这样?一路东进,大约只需在路上过两夜,第三日傍晚便?可以抵达神都。
不过三天时间,为?了尽快回到神都,她可以忍。
她先是正襟危坐,严阵以待,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戒备,但小半天过去,善渊竟然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前,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有风偶尔掀起车帘时,能看到他?半个宽阔的肩头和飞扬的发,倒像是真的在认真做她的马夫驱车,满心只有赶路。
凝辛夷心底尚有狐疑,却到底稍微放松下来。
一放松,她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疼。
从进入三清观见到菩虚子道?君开始,她的神经就一直处于?紧绷之中,心绪大起大落不说,落入长湖底后,一夕找回了往昔的那些失落的记忆,她的脑中多了一块被填满的感觉,让她头晕目眩。更何况,她的境界更是一下子暴涨,还未稳固适应,又与凝二十九动了手。
马车的颠簸平稳且有韵律,凝辛夷不知不觉歪斜了身子,靠在矮几上,沉沉睡着了。
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均匀 平稳,善渊才侧过头,深深看了车厢中的少女一眼。
凝辛夷这一觉睡得极安稳,甚至连梦都没有做。等到她有些恍惚地醒来时,蓦地直起身,被衾从她身上滑落,她才发现自己竟是在一张床上。
善渊坐在稍远处的窗边,支起一条腿踩在窗台,正神色不明地看着夜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转过头来,并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只简单解释道?:“马饿了。”
跑了一整天,人能坚持住,马却不行?。
凝辛夷翻身而?起,想说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善渊却已经起身向外走去:“我去隔壁。”
凝辛夷的话噎住,却又想到了什么:“既然到了驿站,总能买到马了,你且歇息,我先走一步。”
善渊没有阻拦她的意思,只是看了眼窗外的天,在凝辛夷将要与他?错身时,轻轻让开了一点,然后才道?:“明日是朔月。”
凝辛夷的脚步猛地顿住。
门外楼下有其他?客人行?酒令的声音传来,隐隐绰绰,又有高谈论阔与大笑声,那声音穿透门板而?来,隐约几个词句落在门内两人的耳中。
“……听闻平北候班师回朝……”
“如今大徽,若轮军功,谁能及……”
“……呸!不过一个三姓家奴罢了!”
“休得胡言……圣眷正浓,不要命了你!这可是官驿!”
凝辛夷只觉得放在三千婆娑铃中的包裹滚烫,连带着铃铛都变得灼热,那血书像是真的化作了漫天的血,冲入她的脑中,让她刚刚触碰到了门的手猛地一缩。
平北二字,唯赐予平北将军何呈宣一人,如今,他?竟已经封侯。
她轻轻舒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又是一个朔月之夜。
过去她一直以为?,朔月之时,月隐云遁,满目皆黑,正是天下魑魅魍魉妖祟横行?之时,她体内封印的妖尊因而?妖力暴涨,撼动封印,这才会引发她周身的三清之气紊乱,非剑匣不可压制。
可如今,记忆归位,真相?大白?,她体内没有封印,所被封印的,乃是她的记忆,而?这封印,也已经被解开。
理论上来说,她不应该再惧怕朔月,朔月之夜对她来说,理应与其他?的夜晚没有什么不同。
可她不敢赌。
距离神都越近,她越不敢赌。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太多,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