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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婵的心态一时溃不成军,再想不出更多粉饰太平的词,低垂着?眼眸:“对不住世子!我实在是救淮郎心切,才没调查清楚,险些?害了世子。”

“我知道世子心中有怨,但世子怎么罚我都?好!这一切与淮郎无关,淮郎他对世子是真心敬重,淮郎还说要来谢过世子,淮郎他真的……”

“妹妹!可以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吗?”

谢砚打断了姜云婵口中的“淮郎”。

姜云婵愣怔了片刻。

谢砚虚抬起?烫伤的左手?,打趣道:“我左手?也伤了,实在无能无力,劳烦妹妹。”

姜云婵知道谢砚这一箭,因她所伤,她帮他处理伤口乃人之常情。

可她看到?他血肉模糊的箭伤,手?足无措,“世子,我不会……”

“妹妹冰雪聪明,妹妹什么不会?”谢砚拉过她的手?,将刀柄放进她手?心,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往这里?扎就行,对妹妹来说应该很简单。”

“可是……”姜云婵握着?冰冷的刀,嘴唇开合,可没理由说出一个?“不”字。

她只好蹲到?了谢砚身边,借着?晦暗的烛光将伤口周围的腐肉一点点剔除。

她小心翼翼,一边割,一边轻吹他的伤口处,更要一边观察着?他的神色。

怕他疼,更怕他怒。

幸而全程他闭目小憩,巍然不动,端得如那九天之上的仙,不觉疼痛,不知喜怒。

他看上去真的不像寻常人贪嗔痴欲重,仿佛已身在另一重境界。

姜云婵心中生出一丝希冀,或许世子的胸怀真的非常人能企及?

再想到?顾淮舟那边真的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姜云婵咽了口气,试探问道:“世子伤成这样,太子还有陆大人他们没有来探望吗?”

“我如今是个?无用之人了,除了妹妹,谁会来探我?”谢砚语气稀松。

姜云婵眸光一晃,支吾道:“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解了这铃,以世子的才德,东山再起只是早晚的事……”

姜云婵的声音越来越小,谢砚却眉心一蹙,听出她话中有话。

显然,向他道歉和?探望他都?是表象。

谢砚悠悠掀起?眼眸,“妹妹觉得这铃要如何解?”

姜云婵指骨紧扣住了刀柄,深吸了口气,“世子如今遭遇困境,说到底还是因为淮郎被囚禁侯府之事?。

但若是世子救了淮郎,帮淮郎早日康复,谁还能再以此事乱做文章?

何况以淮郎对世子的敬重,等他好了,定然第一个?站出来为?世子鸣不平。

届时,世子占据舆论上风,何愁不能复起??”

“所以呢?”

“所以……”姜云婵仰起?头来,灼灼目光与谢砚对视,盛着?满腔缱绻情谊,“所以,云婵斗胆求世子赐药,救淮郎一命!他必赴汤蹈火助世子重回尊荣!”

“淮郎现下情况不好,若真……真丧命侯府,对世子有害无利啊!”

她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

句句都?为?谢砚着?想,却句句离不开她的“淮郎”。

那般如泣如诉的娇音,在房中回荡,层层叠叠,久久不散。

谢砚的目光却只一瞬不瞬盯着?在伤口周围游走的刀尖,“妹妹一定要这样用慢刀子刮我吗?如此这般,我的伤何时能好?”

姜云婵有些?懵。

她的刀子虽然下得慢,但腐肉却剔除得很干净,伤口看着?已经?不像先前那般血肉模糊了。

她不懂到?底哪里?不好。

谢砚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伤口最严重的位置挪。

昨夜刚结的血痂,被他一刀挑开,血至胸口蜿蜒流下。

那伤口洞穿臂膀,依稀可见皮肉上还粘连白羽箭的羽毛碎屑。

姜云婵心惊,瞳孔骤然放大,“世子,这里?好不容易长好了!不要再割了!”

“妹妹错了,它只是外表看着?好,内里?早就烂了臭了。妹妹既替我剜除旧疾,何不再狠心些?,把病根一起?剜了?”

谢砚一边有条不紊地讲着?医理,一边带着?她徐徐推动刀柄,往伤口深处去。

姜云婵清晰地感受到?了皮肉撕裂的过程,感受到?了白羽箭从他胸口穿行而过的轨迹。

他被白羽箭穿胸的画面浮现在姜云婵脑海里?。

纵然当时她未曾多看他一眼,如今却历历在目,刻进了魂魄深处。

姜云婵的魂犹如攥在谢砚手?中的一个?弦。

他的刀每往深处刺一份,姜云婵的弦就更绷紧一份。

她自责、后悔、害怕、恐惧……

可她阻止不了从他手?心传来的蓬勃力量。

她眼睁睁看着?刀锋寸寸深入他心口,挑开腐肉,血顺着?刀刃流出来,染红了她的手?。

又顺着?她的手?腕潺潺而流,流进衣袖,流进手?臂,熨烫过她每一寸肌肤。

滚烫的温度来自于他脉搏深处。

“世子这是做什么?!”

“治病,除根啊。”他在笑,血在流。

姜云婵被这诡异惊悚的一幕吓得快要崩溃了,无助地摇着?头,“求你!别刺了!别刺了!”

再折腾下去,他的血会流干!

她真的会杀死他!

谢砚却眼尾漫出一抹猩红,手?腕猛地用力将匕首推进了伤口最深处,“妹妹要下就下狠手?,慢刀子……真的痛。”

一道殷红的血注飞过姜云婵眼前,溅在她的脸上。

姜云婵的脑袋一阵嗡鸣,晕倒在了他膝盖上。

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过脸庞,落入血泊,融进了谢砚的血液中。

谢砚指尖挑起?一滴血与泪,细细品咂。

苦的!

她眼中有流不尽的春水,终是还有那么一滴,为?他而流……

彼时,姜云婵的深思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恍惚间,她想起?幼时在慈心庵。

那时候,谢晋总隔三差五带着?一帮子纨绔,爬在墙头吹口哨挑逗姜云婵,扰得姜云婵无法静心抄经?。

谢砚总能用各种法子将谢晋引走,可每次他自己回到?禅房时总弄得鼻青脸肿,一身伤。

“你又不是他们的对手?,你惹他们作甚?”姜云婵一边鼓着?腮帮子嗔怪,一边帮他清理伤口。

谢砚身上的伤很多,旧伤未好又添新?伤,那次臂膀又被人拿瓷罐砸出好大个?口子。

姜云婵总下不了狠心去剜伤口深处的碎瓷片,几?番在伤口周边尝试,反而害得谢砚一次次地忍痛。

谢砚咧着?牙,可怜兮兮求饶:“我的好妹妹,倘若将来你要杀我,断不能这般一刀子一刀子慢慢刮。你且狠心,给我个?痛快吧。”

“什么杀啊死啊的?我平白无故杀你作甚?”姜云婵继续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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