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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外,却悄无声息下着一场大雪。

这场雪要比往常任何一年下得都要大,漫天风霜,笼罩着整个东京城。

盛景繁华,暂时被掩盖在了白雪之?下。

街道上,风声呼啸,行人寥寥。

北城门口的茶铺卷棚里,烟雾缭绕,尚零星坐着几个茶客。

陆池拢着大氅,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咱们在宫里给先?皇守了三日的灵,好不容易出宫,干点儿什么不好?非坐在冰天雪地里喝茶?”

桌子对面,谢砚指腹摩挲着茶杯,正?出神?地望着水面上的涟漪。

听得陆池埋怨,掀了下眼皮,“除了喝茶,陆大人现在还有?旁的事可做吗?”

陆池一噎,正?要争辩。

街头一声锣响。

“顾大人办案,闲人回避!”

旌旗鼓锣开道,虎头牌并列两排,威风赫赫的仪仗。

随后,一辆檀木马车经过茶铺,在白雪皑皑的街道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车轮印迹。

陆池嗤笑一声,伸了个懒腰,“是啊!我就闲人一个,能做什么?哪有?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顾大人忙啊?”

陆池并未克制的声音,轻易传进了马车里。

车帘被掀开,一个清俊的书生探出头来。

三个月的时光,顾淮舟又恢复做清秀小生的模样,只是衣冠排场大不相?同,贵气了许多。

他?自与叶清儿成亲后,便带着他?娘一同来京投靠叶家。

叶家从?前虽然官声不大,但家中长女是太子宠爱的侧妃。

圣上半月前驾崩后,太子继位,叶侧妃成了贵妃娘娘,叶家也因?此鸡犬升天。

顾淮舟这位二女婿,误打误撞跟当今圣上做了连襟,身份地位今时不同往日。

圣上对这位亲信也甚是看重,前几日直接提他?做了大理寺卿。

倒是谢砚,至今还在左都御史的位置,圣上迟迟不提升迁之?事。

一夕之?间,顾淮舟和谢砚平级了。

确切的说,顾淮舟这位皇亲国戚,可比谢砚这个辅君旧臣的地位高多了。

可顾淮舟毕竟曾经是谢砚的门生,一朝地位反转,再打照面时,他?自己都颇为尴尬。

见?着街边喝茶的谢砚,愣了须臾,遥遥点头示意。

谢砚稳坐桌前,淡然颔首回礼,继续品他?的茶。

陆池瞧他?神?色无波,委实?替他?着急,“你知不知道,圣上和顾淮舟正?合计着把咱们放在兵部、户部的人都给换了?你都察院的事也正?悄悄过渡给顾淮舟?”

“正?常,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谢砚呷了口茶。

陆池一头雾水,“那你又知不知道圣上有?意将内阁悬空,恐怕是想?等顾淮舟成熟些,将这位置留给他??你我苦心?经营数年,眼看唾手?可得的位置,就这么转手?于人,你也甘心?!”

“有?没有?可能,李宪德从?来没想?过让你我入内阁?”谢砚不以为然摇了摇头。

从?眼下的光景来看,当今圣上从?前对谢砚和陆池言听计从?,委以重任,只是想?利用谢砚和陆池的手?段、势力助他?上位。

如今他?坐上龙椅,第一个想?除去?的正?是谢砚和陆池这样的垫脚石。

君主想?要的是顾淮舟那样能办事又听话的臣子,可不喜欢名声势力太过强盛,难以控制的权臣。

陆池颓然叹了口气,“你说咱们为他?鞍前马后忙活了五六年,算不算为他?人作嫁衣裳?”

旁桌背对着他?们的书生也在唏嘘,“你们说说,这谢大人和陆大人为国为民劳心?劳力,还是太子的少师少傅。如今太子登基,他?们却什么也没捞着,倒是顾淮舟初出茅庐,不费吹灰之?力就坐上了高位,啧啧啧!”

“要不说人还得看命呢!有?些人啊做得再多,人家不把你放在心?上。有?些人啊,什么都不必做,照样贵不可言!”

……

书生们感慨着时运不公。

陆池听得心?急又心?酸,“咱们就这么坐以待毙?”

“顾淮舟命好,招人喜欢,我们拿什么跟人家争?”谢砚讪笑了一声,转身问店家,“我的八宝饭做好了么?”

“多放蜜饯少放花生少放糖,都按客官的要求做好了,您收好!”小二笑盈盈将食盒递到了谢砚手?上。

谢砚起身掸去?肩头的雪花,“行了,回去?吧。”

“就这样了?”

陆池这才反应过来,谢砚喊他?来冰天雪地里坐着,根本不是谈什么大事,是让他?陪着等这家的八宝饭。

这家茶铺虽不起眼,但老板娘做的八宝饭甚得京城女眷的欢心?。

谢砚又不喜食甜,俨然是给自己那小表妹买的。

第52章 避无可避地沉沦下去

“不是,我是什么冤大头吗?”陆池跨步拦住他,吸了吸冻鼻涕,“你不会跟你那?小表妹整日里情情爱爱把?脑袋弄傻了吧?顾淮舟和?叶家都骑到?咱们头上了,你也不管?”

“福气是好东西,但?接不接得住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谢砚漫不经心?拍了拍陆池的肩膀,提着食盒离开了。

陆池实在不解其意,疾步跟进?了小巷里,“你到?底什么打算你跟我说说啊,我怕我忍不住去?找叶家……”

咻——

话音未落,忽地一支白羽箭势如闪电,朝谢砚眉心?袭来?。

谢砚回撤一脚,银光呼啸而过,箭头堪堪从他颧骨处划过。

白羽箭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箭羽直颤。

陆池随即腾身而起,要去?追刺客。

“不必追了。”谢砚叫住了陆池。

“你知道刺客是谁?”

“想杀我们的人还少吗?”谢砚摸了摸颧骨上皮肉翻飞的伤痕,指尖轻碾血迹。

他和?陆池替太子办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自己都数不清结了多少仇家。

如今他们势弱,仇家趁机报复太正?常了。

亦或是圣上想借仇家之手,把?他们两个结过了也未可知。

“这都不重要,回去?把?你宠爱的那?两个姬妾藏好,莫要让她?们到?处乱跑,着了仇家的道。”谢砚提醒道。

陆池恍然大悟,“所以你关?着你的小表妹,是因为三个月前?就预料到?京中有变,怕有刺客伤了她??”

谢砚脚步一顿,极低的声音道:“我与你不同。”

陆池只要防着刺客伤了他的爱妾就好。

而谢砚不仅要防着刺客伤姜云婵,还要防着姜云婵伙同刺客来?伤他。

他清楚,一旦姜云婵知道他陷入困境,她?会毫不犹豫站在他的对立面,甚至勾结刺客,从背后捅他一刀。

剜心?之刃,也不是第一次了。

谢砚长?睫低垂,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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