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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人了,才五个?多月未成形就早产下来,血糊糊的,跟这猫一模一样?,简直是恶鬼托生,又恶心又狰狞……”

“闭嘴!”扶苍刀抵在宋大夫喉咙上,冷嗤:“滚出去!”

宋大夫惊慌失措,逃之夭夭。

暗室里,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扶苍听明?白了,俨然?是二奶奶想效仿薛三娘毒杀腹中孩子。

她竟不动声色做了这样?惊世骇俗的事?

扶苍心里百感?交集,跪在谢砚脚下,“属下失察,世子恕罪!”

谢砚枯坐原地,将染了血的帕子缠在手指上,继续不紧不慢擦拭着?猫儿嘴角的血迹。

可血越擦越多,好?像五脏六腑都被碾碎撕烂了一般,化作肉泥,化作血水,统统流净。

流到只剩一具空壳。

蓬松的猫毛被血染透,徒留一具枯骨,让人不忍触目。

谢砚指尖轻碾着?血迹,“你下去吧。”

纵然?扶苍千般手段防范,又岂能防得住姜云婵自己下手呢?

她竟对自己下手啊。

他的皎皎竟铁了心要亲手扼杀他们的骨肉啊……

谢砚仰头望窗外圆月。

今夜月色皎白,如刀似刃,刺得眼睛生疼……

彼时,寝房里。

一阵寒风吹开门扉,吱呀呀作响。

姜云婵后背受寒,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道?:“夏竹,你把盔甲拿出去晾着?吧,血腥味太重了,刺鼻!”

身后,无人回?应。

半晌,一双冰冷的臂膀穿过她的腰肢,从后搂住了她,犹如阴湿之地的蛇盘旋过来。

姜云婵脊背一僵,侧过头来。

谢砚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两人鼻尖堪堪相蹭。

窗外?些许斑驳的月光照在他侧脸上,看不清晰他的容颜,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染了霜露。

仿佛是在寒天黑地里站了许久。

姜云婵怕冷,推开他的手臂,“别闹,快去点盏油灯吧。”

姜云婵方才做小衣服太投入,一时没注意到天都黑了。

此?时,屋子里黑乎乎的,她莫名胆寒。

谢砚却?不动,亲昵地厮磨着?她的鼻尖,语气?玩味,“这样?的光线就挺好?的,皎皎怕什?么呢?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姜云婵眸光一晃,拿起绣绷继续绣花,“我在做小孩的衣服,光线太暗,瞧不清晰。”

“小孩儿衣服?给我们孩儿的吗?”

“……”

姜云婵不置可否。

她本想给猫儿做衣服的,可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刘氏的婴儿衣服,那样?的可爱。

她一时没忍住,做着?做着?手里的布料也做成了婴孩的红肚兜。

姜云婵将绣绷递到他眼前,“好?看吗?”

喜气?洋洋的红色丝绸上绣着?一簇绽放的桃花,彷如孩子的笑颜粉粉嫩嫩,充满生机。

多美的景致啊!

偏偏有?人在开花的时节,要折了娇枝。

谢砚指尖一寸寸抚过桃花花瓣,如同爱抚他的孩儿,“皎皎对孩儿当真细心,既给孩儿准备了衣服,有?没有?想过咱们孩子叫什?么名字?”

姜云婵眸光一滞,神色复杂摇了摇头,“我没读过什?么书,哪里想得出好?名字?”

她在定?阳侯府时,日日抱着?书,日日跟顾淮舟讨论经文诗文,岂是没读过书呢?

她根本从没想过吧。

谢砚自嘲地勾了勾唇,“叫桃桃吧。”

“桃……桃?”

谢砚毕竟饱读诗书,这名字实在简单,称不上风雅。

不过,反正一切也是徒劳,无须太过纠结。

姜云婵点了点头:“可以,贱名好?养活。”

“是啊,贱名好?养活。”谢砚重复着?她的话,在她耳边轻轻厮磨着?:“我惟愿咱们孩儿能健健康康,似春桃生机勃勃已是极好?!至于其他的,我会替他争替他夺,只要他一切平安就好?,好?吗?”

沙哑的尾音,惹得姜云婵耳朵酥痒,缩了缩脖子。

她未回?答,他的声音就更谦卑些,低声问:“行吗,皎皎?”

姜云婵一个?“行”字到了嘴边,余光却?瞥见肩头那张恳切的脸。

他经了两个?月的血雨腥风,五官冷硬了许多。

可此?时紧拥着?她,满眼渴盼望着?她,如迷路的孩子。

你可以不给他指路,但不忍心将他指进死胡同里。

那个?敷衍的“行”字终究被咽进了喉咙里。

姜云婵转而望向桌子上他拎来的食盒,白雾从盒盖缝隙升腾出来。

鲜香的鱼汤味钻入鼻息。

“我饿了,先用膳吧。”姜云婵自顾自舀了碗鱼汤。

而谢砚则一瞬不瞬盯着?她的侧颜。

她脸上未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她已经学会不动声色骗他了。

她足足骗了他三个?月,骗他一次次把毒喂到她嘴里,喂进孩儿腹中。

眼见她又要将鱼汤服下,谢砚指骨摁住了碗的边沿,“皎皎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让孩子平平安安行不行?”

“你若实在不放心,明?日我去求菩萨保佑。”

“我问你,行不行?”

话赶话,谢砚的声音略重,沉甸甸压在姜云婵头顶上。

与?此?同时,被两人拉扯着?的碗骤然?崩裂。

平砰——

清脆刺耳的颤音回?荡在逼仄漆黑的屋子里,分崩离析,久久不散。

碗中汤汁四处飞溅,溅到了姜云婵缝的小肚兜上。

这衣服她精心做了一下午,才初成型的,看着?如孩儿肌肤般柔嫩的衣服被弄得狼藉一片,她莫名心疼,不停地擦拭着?。

谢砚猛地一把夺过小肚兜,丢进了地上。

肚兜被地上的残羹浸染,污秽不堪。

“谢砚,你在做什?么?!”

“姜云婵,你又在做什?么?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她根本没想过要生下这个?孩子,还做什?么小衣服?

她装得对孩子情深意切,无非是让他心软,让他坚信他们有?美好?的将来。

当他自以为快要登顶云端时,她再把死胎递到他眼前,让他跌入万丈悬崖!

她的服软,她的爱意都是假的。

就连这个?孩子,也不过是一把杀他的刀罢了!

第81章 她不惜一切,惟愿他死……

谢砚眼尾微红,一字字挤出牙缝,“姜云婵,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对他恨,也?就罢了。

可?那是他们的骨血啊,她怎就狠得下?心让他在母胎中受尽苦楚,短折而亡呢?

如今再想想那孩儿频繁的胎动,只怕不是孩子调皮,是胎儿太痛了,胎儿在求救,在求爹娘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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