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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脸上也被星辉染出几道银亮痕迹,扎束着的漆黑头发也被染白了一半。
叶挽秋点点头,想伸手替他擦下,却又想起这样根本弄不干净,于是只能收回手。
他大约也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样,视线轻轻擦过她垂下去的指尖,说:“让鹤童先把曜月遗华带回神霄玉府,我们去银河。”
那边鹤童刚爬起来,还有点晕晕乎乎地甩下头。
听到哪吒的话,他连忙跑过来,接过那颗曜月遗华。被纸偶们手拉手构建成的笼子困在里面,它还不死心,试图撞开一条口子朝外冲。
鹤童眼角抽搐:“它好凶啊。”
叶挽秋正想安慰他没事,这灵石出不来。哪吒却直接抬起手,指尖窜出一朵赤金火莲。火焰化作的花瓣分散着飞入纸偶笼子里,烧得它哇哇大哭。
叶挽秋见状犹豫一瞬,眼神飞快扫过哪吒,勉强把那句“还是你比较凶”给咽了回去。
他们一道离开天海去往银河。
它诞生自天地初开之时,从天穹深处发源而来。宽阔的河面一望无垠,长如银蛇般围绕着整个神界,在虚空中永恒不断地流淌,组成它的每一滴水都是剔透发亮的光点。河水碰到云团涌出一道浪尖,抛洒下无数光点犹如烟花盛开,万萤齐舞。
其壮阔美丽甚极,只有将世间所有最珍贵闪烁的宝石都汇聚在一起,倒进那白银融化成的河水里,才能比拟出这银河千万分之一的光辉灿烂。
这是叶挽秋第一次来到银河。虽然已经听青歌描述过,但还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
它是由无数种色彩融汇在一起的。漂浮在其中的每一颗光粒几乎都是不同的颜色,只是相近的颜色之间差别非常细微。所以在人间观星时,人们会因为天气,季节等等因素而看到不同颜色的银河。
她提起裙摆试探着走进那片光河里,看着流淌而过的洁白光点很快将鞋面上沾染的星辉清洗干净,露出原本的珍珠与刺绣色彩。
看着她新奇地望着更远处银河的模样,哪吒走过去,站在银河齐膝深的地方朝她转身:“过来吧,继续往前走也没事。”
她笑着说好,立刻朝他跑去。两人一起走到直到银河从腰间流淌而过才停下,远处有团簇盛开的浪花,寂静而灿烂地爆发着。
叶挽秋弯腰在那片荧光海里捧起一手碎芒挥开,无数闪亮的光点顿时跳跃着泼洒开,像是一瞬间诞生又凋零的无数个宇宙。
这里也太适合打水仗了。
她这么想着,忽然转头看向哪吒。
他将头上莲花发冠摘下来交给混天绫捧着,忽然听到叶挽秋叫了他一声:“三太子?”
哪吒毫无防备地转头,被对方用荧光河水泼了满身,顿时一愣。
流淌银河里的水不是真正的水,浇在身上的感觉也很奇特,像是被某种冰凉光滑的玉珠轻轻滚过,带走他身上被星辉染出的银色。
有细小的光粒沾上他轻微颤动的浓密睫毛,眨下眼睛便抖落几颗,像是有发光的眼泪掉落。
但那双清黑漂亮的凌厉眼睛里,并没有任何与眼泪有关的情绪,仿佛两泓寒雾缭弥的深潭,不映银河也不映光点,只专注而安静地望着她。
见哪吒似乎很陌生这个行为,叶挽秋于是停下来问:“你没有玩过打水仗?”
哪吒摇头:“没有。”
也是,就他从小在陈塘关那样的成长环境,根本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玩。
想到这里,叶挽秋停下来,准备跟他仔细解释这种在人间,尤其是在小孩子们之间非常受欢迎的娱乐活动,却猝不及防被对方反手用银河水泼到身上。
叶挽秋连忙拉起袖子想要挡住却没来得及,耳边听到哪吒继续说:“但我看别人玩过。”
语气轻快而隐约带着笑意。
叶挽秋当即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立刻泼水反击:“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了!等会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残忍!”
说完,她弯腰用手捧起银河水毫不犹豫地朝哪吒泼过去。河面顿时展开朵朵银花,转瞬即逝。
她从小和无数妖怪们打水仗到大,自觉就算不是水仗至尊也算是一代圣手,怎么都不可能输给哪吒这个只有理论经验的新手。
然而除了一开始,她的确把哪吒压制得颇为狼狈以外,后面局势就渐渐开始僵持起来。
他学得很快,身法又太灵敏得让人牙痒痒。叶挽秋十次袭击有八次都是落空的,还搞得自己反被泼了一身都是。
她咬牙,该死的胜负欲根本收不住,心里盘算着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点暗的。
于是再一次被泼中后,叶挽秋没有立刻回击,而是用袖子捂住脸诶一声,假装被水进了眼睛。
哪吒不疑有他,也迅速停手走过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想让她把手放下来:“我看看。”
下一秒,叶挽秋飞快抬起另一只手将水泼向他。
这种类似近距离偷袭的行为,让哪吒完全是凭借本能直接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反剪在她身后制住所有动作。
如果换做是别人,这时候哪吒已经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踢中她的膝盖迫使她朝自己跪下来。
但在接触到叶挽秋手腕肌肤的那刻间,骤然蔓延开的轻盈安宁感,让他很快克制住了这种常年习武作战形成的本能,只下意识收紧手臂将她拉入到怀里。
他低下头,骤然而来的近距离距离面对面,让叶挽秋被那张过于秾丽惊艳的脸弄得晃了神。
手中一松,无数荧光倾泻而下,纷纷溅开在她身后,像是一千次悄悄藏起来的心跳。
一时间,所有的伶牙俐齿巧舌如簧都被叶挽秋忘光了。
那双睁圆的杏眼直愣愣地看着他。明明是清黑的色彩,却明亮如装下了一整个银河的光辉,只是望一望就让人忍不住想要陷落进去。
很莫名的,哪吒又想起自己在槐山初见她时,那个来自于他胸腔深处的空寂哀鸣,一直在不断提醒他:
[找到了。]
[分离的,丢失的。]
[终于找到了。]
那是来自他这具莲花身的自发意愿,迫切需要她的灵识与祈愿作为养料,就和渴望阳光与水源的植物一样没有区别,都是违背他自我理性的扭曲念头。
他早就知道了,但也一直控制得很好,不露任何痕迹。
至少……在她闯入那个阴魂不散缠着他几千年的陈塘关噩梦里,将它彻底打碎从此不再出现之前,哪吒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而在那之后。
在此时,此刻,他还能说这种无比眷恋对方的情绪,是与他自身意志毫不相关的吗?
哪吒望着她的眼睛,似乎想对她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只能重新抿住淡红嘴唇,喉咙轻微滑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