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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突然提到这个话题,戚妜有点错愕地回想片刻,接着不太确定地回答:“是和冥府接壤的那片峡谷吧?我好像有听阿母和师父曾经提起过,一般都被视作轻易不能踏足的危禁之地,怎么了?”
“我曾经去过那里,在我很小的时候,是父亲给我的一次试炼。”
灵珠子平静地说道:“一开始很顺利,我也如愿拿到了谷中那棵上古苍木的花果。可当我回程的时候,却遇到了谷中每日必起的瘴气。”
“那瘴气……可是会腐蚀生灵魂魄的。”戚妜惊诧地睁大眼睛。
难以相信老统领居然会让一个还年幼的孩子,独自进到即使是最训练有素的五行军兵将也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而且还是他自己的孩子。
“是。”他说着,语气仍旧是淡淡的,和他眉眼间的神色一样,在烛光与月辉的笼罩下沉淀出一种格外出尘的宁静,“所以,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对我父母说,我已经不可能再复原了。往后的时光中,我只会越来越不辨人事,行迹癫狂且丧失五感,直至灵魄完全残毁消散,徒留躯壳还勉强称得上是在活着。”
“那是一个极为痛苦却也漫长的过程,所谓生不如死也不外如是。”戚妜缓慢回忆起师父曾告诉过她的话,再看着身旁白衣清艳的俊秀少年,顿时连思绪都短暂地空白一瞬。
片刻后,她终于回过神似地眨眨眼,追问:“那你……你现在……”
“早已经无碍了。”
灵珠子侧头,视线落在少女带着明显担忧与紧张的明媚脸孔上,不由得心间微动,像是有羽毛飘坠心湖,轻漾涟漪。
他微微敛下眼睫将那阵没来由的悸动压制下去,面上却不显分毫,只停滞一瞬后才道:“虽然求药医治之路很是周折,但最后我也并没有像他人断言的那般注定疯癫无状,仍然好好的。”
“也因为如此,自那以后,对于所谓注定命运之类的言论,我便都是听过便过,不会笃信任何。”
这才是他想对自己说的话,却并不是以问她刚刚在映果镜中看到了什么这种会让她觉得沉重的方式,反而主动说出了他自己曾真实经历过的痛苦。
戚妜意识到这点,卷着手帕绕圈的手指忽然停顿一下。垂落的丝绸一角摇晃在她视线里,引得她微微颤下睫羽,眸中光点明灭如萤。
“何况,据我所知,就算是完整的映果镜所映照出的命运也并非铁定。就如占星之律一样,只是预测出的一种相对趋势罢了,终究还是事在人为。”
“否则,这天地间的无数生灵就不会如此渴求着想要寻找能够一窥自己命运的方法,因为他们本就是想要借此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所以。”他最后说道,言辞仍然客气又礼貌,“在我看来,不管神女方才所见是什么,都无需过多忧虑,权当提醒即可,并非所谓的绝对真实。”
提醒?
戚妜顺着他的话又回想起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在温风和煦的夜晚里有些克制不住地颤抖一下。
她缩起身体将白净下颌搁在双膝上,目光散漫在面前的花灯大道与人来人往间,半晌后才轻轻开口:“我看到……好像是战争,很惨烈的战争,死了很多很多生灵。”
这和他们的现状一样。
太若灵族如今就正在遭受着其他几族,尤其是妖魔与新神族的入侵。
灵珠子这么想着,但并没有出声打断,只认真而安静地继续听她往下说:“然后,我看到我带着一面……火行军的军旗,遇到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生灵。他……”
仿佛焚尽一切的劫末之火,绝望着跪地哀求的自己,艳鬼般令人恐惧的红衣少年,还有自己最终的下场……
戚妜闭上眼睛,收紧握着手帕的手,清晰的寒意从指尖蔓延到肌骨深处,良久后才开口:“他大概是杀了我。”
或者比杀了她更加可怕。
听闻她的话后,灵珠子难得流露出些许明显的怔愣,同时也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刚才戚妜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不过很快,他又不动声色地收敛下眼中的一抹讶异,转而轻声说:“那至少,神女也知道将来该提防着什么人了。也许,这才是映果镜真正想让你意识到的。”
意识到她应该当心那个生有金瞳,眼带妖异红纹的少年,他会成为她最难以摆脱的梦魇与深渊。
戚妜默默念想着这句话,收紧手臂抱住自己,带着薄薄冷汗的掌心抚摸过衣物上精细刺绣,带着一阵生涩的异样感。
尔后,她又抬起头,眉尖颦蹙几分,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脱口而出:“金瞳红纹。”
“什么?”灵珠子没明白。
“那个在映果镜里,大概会杀了我的少年,有一双金瞳,而且眼尾带红纹。”她望向灵珠子解释道。
闻言,少年沉吟片刻,表情比起刚才要肃穆不少:“妖灵都天生异瞳,但绝不可能出现金色。而赤瞳则是修行极深的魔族与恶鬼才会有。至于金色……应当是天生地养的原始神灵才会有。”
戚妜也意识到了这点,感觉相当不寒而栗:“也就是说,那个生灵是……”
和斓彩同源的,诞育于自然的神祇。而且还不是夜神夙辰以及金乌明煌他们两个,而是另一个她未曾见过的神。
“新神族。”灵珠子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猜测,“自从千年前,女娲始祖带领着新神族与太若灵族彻底决裂,另立天界。如今,还留在太若灵族的原始神灵便已经只剩斓彩上主了。而能有金瞳红纹的生灵,必定只能是现在新神族中的某一个,只是不知究竟是谁。”
与斓彩同源的神,又在千年前跟随女娲一起离开,如今与太若灵族已是敌对关系。
戚妜眉尖紧锁着沉思了好一会儿,听到灵珠子说:“也许,神女可以去问问斓彩上主,看她是否知道你在映果镜中所见到的那个神究竟是谁。”
这提议倒是和她的打算一样。
于是,戚妜认同地点点头,脸上的神色终于和缓下来,朱红唇角抿开一个俏丽的笑:“巧了,我也这么想。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么多,又愿意陪我这么久。”
说着,她仰起头,对着夜空中倾洒而下的纯净月色长舒一口气,转而换了个更为松快惬意的姿势坐着,听到身旁的少年朝自己回应道:“应当之事而已,神女言重了。”
她歪头看着对方,乌黑眼瞳中折映着周围或冷或暖的光辉,像是包含了世间一切色彩那样的灵动惑人。
灵珠子在无意间与她视线相接的刹那,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他第一次见到镜魔心脏时,父亲曾说对他过的话——它能映照出你心中的一切所想。
这个念头来得很突兀,也没有任何缘由。
就那样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