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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垂的模样看上去格外疏离冷淡,好像世间万物于他而言都不过是片片掠影,只从眼底流过,不留任何痕迹。

但当他抬起视线望向戚妜时,她又能明显感觉到那目光是真实落在了自己身上。

“你很喜欢这里么?”红莲问。

戚妜以为他说的是这片莲海空间,正想摇头否认,却发现原来自己也正坐在一朵莲花里。花叶下的水域正在不断波澜着,逐渐呈现出千禧城内的模样。

城内似乎正在举办什么庆典,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彩色绸布缠绕在刻有祭祷符文的香木上,无数鲜花灵植装饰着门窗。术师们将金玉宝石,朱砂玛瑙,以及色彩鲜艳的灵植细细研磨成粉,在石柱和地面上画出复杂的莲花吉祥纹,寓意驱邪招福。

横跨云端的彩虹桥被清洗一新,歌伶与舞姬们在积极筹备节日庆典的歌舞,云石做成的路面上洒满鲜花。

如此盛大的准备,比起太若灵族最受重视的朱诞月节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戚妜不记得最近有什么节日。但在看到每个生灵都捧着莲花灯面带幸福地祈祷时,她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是在庆祝涅火红莲再次开放所准备的。

他们都知道,只要红莲开放,那么这场绵延千年的痛苦战争就会结束。和平会重新眷顾他们。

“这里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我当然喜欢。”戚妜回答。

她不在乎有没有人知道红莲开放的真正原因。只有能让天下安.定,她爱的人都能从此远离生死威胁,那么这一切就是最值得的。

红莲看着她,目光淡然而略带思索:“你这样认为。”

戚妜对他的话感到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红莲沉默几秒,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只移开视线,语气平缓地说:“既是你喜欢的地方,那带我去看看吧。”

“什么?”戚妜诧异地眨眨眼。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原本托在身下的莲花忽然消失。她一下子失去支撑,跌进水中。混天绫将满池浮雾清水都染成薄红一片,而在那所有艳丽色彩的中央,红莲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这种感受很奇特。

明明已经被无处不在的水流包围着,但戚妜感觉不到窒息或者任何不适。

她的呼吸化作许多透明泡泡不断飘走,混天绫游动在水里保护着她。纤纤薄纱在水里接近透明那样,金色的三足乌与银白的龙纹仿佛瞬间活了过来,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而当戚妜真的伸手出去时,摸到的却是另一只比水流更加冰凉的手,让她想起冬夜里沾满冰霜的荷花。

真奇怪。冬夜是不会有荷花的。

她知道这点,却仍然觉得这个联想是最贴切的。

混天绫垂盖在她头上,如同新娘随风漂浮的盖头,万物皆被这层无止尽的撩人绯色所笼罩。她在这片斑斓极妍的背后,看到了红莲的眼睛。

世界从身旁匆匆流淌而过,他们在一起坠落。

再次醒来时,夜色仍旧浓重着,距离破晓时分还尚早。

戚妜神情恍惚地坐在床上,回忆着刚才自己在梦里应红莲要求,带他去千禧城到处闲逛的场景,总觉得很不可思议。

实在太真实了,完全不像梦。

她静坐片刻,换上外出穿的衣裳,简单打理长发与头饰便离开家里去往千禧城。

虽说此时已是深夜,但城内仍然还有人影来往。庆典的热闹与喧嚣让他们都忘记时间,只顾彻夜欢笑。

她来到和灵珠子之前常会去的那家茶点店铺,照例要了一份沙棘茶和苕丝糖。外面放眼望去满是歌舞升平,欢喜祥和的气氛。

她坐在窗户边,用手支着头,也不去动盘子里的点心,只尽可能久地注视着这座她最熟悉的完满之城,希望能将这里每一寸的美好都记在心里。

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来了。

她叹口气,端起茶杯轻饮,对面却忽然走来一个熟悉身影。

“今夜是城内已经千年不再有的莲火祭礼,师姐深夜独自来这里欣赏,真是好兴致。”荧惑说着,径直坐在戚妜对面,向旁边等候接待的雀精要点了一份和她一样的茶点。

戚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不知为何,她的确对这位师出同门的帝赦之子感到不喜欢。

他给人的感觉太阴郁不定,即使身处最热闹的节日氛围里也完全感染不了他。窗外满是明亮温暖的焰火,无数带着祈愿的莲花灯正一盏接一盏地漂浮上天空。他坐在这里,一身黑衣,仿若一个随时准备伺机而动的噩梦。

“也没什么。”戚妜别开脸回答,“只是忽然想起,所以来尝尝这里的点心而已。九皇子若是想观赏这场祭礼,再没有比寰辰太清宫更合适的地方了。”

“师姐这是在提醒我赶紧离开吗?”荧惑笑起来,可他的眼睛没有笑,仍旧又深又冷地盯着她。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九皇子误会了。”她面不改色道。

“是吗?不过会在这里遇到师姐也让我感到很意外。我还以为师姐应该已经回到净焰圣地,红莲盛开的地方。”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他怎么会知道?

戚妜稍微思考下,觉得也许是帝赦告诉他的,也就没准备多问,却听到他继续说:“不过师姐这次回来着实然让我和父神都吓了一跳。我们原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师姐了。”

正说着,荧惑忽然又话锋一转,语气说不上来是好奇还关怀地问道:“还没来得及问师姐,斓彩上主可好?昨日一见到红莲盛开的光辉,斓彩上主便伤心欲绝,闭门不出,甚至连父神的宣召也推拒。如今看到师姐平安归来,她应该很高兴吧?”

接连几番话里有话的言辞,让戚妜听得疑心骤起,同时也忍不住问:“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她主动告诉帝赦关于红莲盛开的缘由,他们才知道这其中因果吗?

为什么荧惑的话听起来就像她先前忽然冒出的猜测一样,似乎他们都知道一旦红莲盛开,她就再也回不来。

“师姐以灵识为养料,换取已经千年不开的涅火红莲再次开放。这的确是了不起的奇迹。”荧惑微笑着望着她,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点在杯沿,引得杯中茶水震出圈圈涟漪,将他倒映其中的身影不断扭曲,破碎。

“可师姐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只有你可以?而作为师姐以为的亲生母亲,斓彩上主却从来不曾做到过。”

什么叫做她以为的亲生母亲?

他的话让戚妜感到一种极大的冒犯,同时还有隐隐约约的不安。因为她其实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

“我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戚妜依旧维持着刚开始的语气和表情,她希望自己心里那点些微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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