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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盈饭量极大,吕娥姁和曹夫人忙碌了半日,才喂饱刘盈这个小饕餮。

刘盈把手上的油擦到刘邦的衣袖上。

刘邦已经习惯了,懒得管。

吕娥姁不会习惯刘盈的坏毛病。

曹夫人打来水给刘盈洗脸洗手,吕娥姁就点着刘盈的额头骂。

吃饱喝足,一家三口在院子里晒月亮,曹夫人回房睡觉。

三人在院子里铺了坐席,点燃驱蚊的熏香。

刘盈从吕娥姁的膝头滚到刘邦的膝头,又从刘邦的膝头滚到吕娥姁的膝头。

三人这时才说起了刘盈在彭城的事。

刘盈很喜欢吹嘘,但他很少对外人提起他在彭城的经历。

就算说了,他只说在彭城里的经历,对离开彭城到进入韩信大帐之间的经历只字不提,连韩信和刘肥都不知道。

刘盈不说,韩信和刘肥不敢问。

“嘻嘻,我本来能悄悄逃跑,但实在是忍不住,就回头喊了一声‘项羽吃屎’。”

刘邦和吕娥姁又气又怕,夫妻二人吓得捂着胸口东倒西歪,差点被刘盈直接送走,让刘盈登上王位。

这孽畜!是不是想吓死我们!

刘盈挽起裤腿,炫耀自己留下的功勋。

刘邦立刻把刘盈按住,吕娥姁噼里啪啦就是给刘盈一顿揍。

还功勋,我功你个头的勋!

夫妻二人捶胸顿足,项羽怎么没射死你个孽畜!

刘盈干嚎了几声,光听嚎叫不掉眼泪。

吕娥姁气得差点真的下重手。

挨完揍后,刘盈提起裤子,继续在刘邦和吕娥姁膝头滚来滚去。

刘邦和吕娥姁都在深呼吸。

这孩子真的是一点都没反省啊。

刘盈开始吹嘘自己怎么在贼窝里杀个七进七出,他和灰兔都被血淋了一遍。

灰兔正在一旁啃吕娥姁和曹夫人给它做的驴饭,闻言给了刘盈一双白眼。

吕娥姁捏住刘盈的腮帮子使劲扯:“啊?你跑出来就行了,还七进七出!你不要命啦?!”

刘邦忍笑:“你听他胡吹。”

哈哈哈哈忍不住了,灰兔的表情太好笑了。

盈儿居然会被驴鄙视,被驴鄙视的盈儿,哈哈哈哈。

“不七进七出怎么能显示出我的勇猛!”

刘盈坚称自己没说谎,为此,他宁愿再被母亲暴揍。

吕娥姁真的要暴揍他,四处找荆条。

刘邦拦着吕娥姁,不断重复“算了算了”。

刘盈还在那嚷嚷,“我没撒谎,就是七进七出!”。

灰兔深深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干饭。

陈平披着衣服从小院门口路过,遇到了其他路过的人。

他对众人打了个手势,都悄悄到别处散步了。

曹夫人则在屋里挑灯做衣服。

盈儿的衣服,不是她和阿姊亲手做的可不行。

……

楚汉大军中间的大帐中,项羽看着坐在上首处的韩信和曹参,心头警觉:“刘邦呢?!”

难道是趁着我来签停战协议,绕道去攻打彭城了?

彭城两度陷落,先后被刘邦刘盈父子夺走,项羽都快应激了。

“义父伤重未愈,不能起身,我来替义父签停战协议。”韩信张口就是汉王快薨了。

跪坐在他身后的刘肥不住点头:“抱歉啊楚王,父亲真的伤得极重。你那箭射中了他的脚趾头,父亲不良于行。”

脚趾头……

在做大事时很严肃的曹参,差点没绷住严肃的表情。

项羽深吸一口气,差点冲上去剁了刘肥的脑袋。

刘盈逃走时,大喊自己射中了他的脚趾头。

自己和刘邦对峙时被刘邦惹怒,偷袭刘邦以为得逞,刘邦又大喊自己射中了他的脚趾头。

刘家父子有神仙相助吗?怎么自己的箭老和刘家父子的脚趾头过不去?!

“你是谁?”项羽怒瞪着那个故意激怒他的汉军小将。

“我?”刘肥指着自己,憨厚道,“我是盈儿的二兄刘肥。”

项羽:“……”你老母的又是个刘家人!

曹参看够了热闹,忙出来打圆场,免得项羽不签了。

还有些汉将未到,项羽不签,他们怎么拖延?

“大王确实伤重难以起身,只能由我来与楚王商议。”曹参眉眼中难掩担忧,“若不是大王伤重,我等决不和楚军停战!”

项羽信了。

他居然信了。

第94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刘盈自我吹嘘得很兴奋, 半夜都不想睡觉。

刘邦把刘盈捉去洗漱,吕娥姁按着刘盈让他睡觉,刘盈才嘟嘟囔囔躺到床榻上。

哪知道刘盈刚闭上眼就呼呼大睡,让已经清嗓子, 准备给刘盈唱催眠曲的吕娥姁颇为挫败。

她戳了戳儿子养回来些许的脸颊:“听信儿和肥儿说, 盈儿刚回来时, 脸颊都凹陷了。”

刘邦把油灯挑明亮, 坐在刘盈床头叹气不语。

刘盈睡得很香, 戳他也不醒。

他的睡相甚至仍旧很嚣张, 一个大字躺把床榻占了大半, 半点看不出逃亡生涯有什么心理阴影。

如果不是灰兔驴来到刘盈的卧室, 在床榻旁跪趴着躺下陪睡,他们还以为陈平信中之言是说谎。

灰兔毕竟是一头驴, 身上味道不太好闻。刘盈爱干净,以前不让灰兔进屋睡, 只在野外才睡驴车上。

灰兔自己也不喜欢进屋, 只爱在院子里自己的小草棚里打滚。

刘邦摸了摸灰兔驴的脑袋:“听说你之前连晚上都是站着睡觉,辛苦了。”

灰兔驴甩了甩耳朵, 脑袋趴在了前蹄间, 闭上了眼睛。

刘盈哼哼两声,大概是长个子的缘故, 手脚轻轻抽搐,不仅躺得更宽, 还给了吕娥姁和刘邦一拳一脚。

并排坐在床头的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刘邦率先坐到了地上,背靠着床榻,手放在了驴头上, 就像是放在扶手上似的。

灰兔睡相比刘盈乖巧多了,刘邦把它当扶手,它也没挣扎,似乎睡得很沉。

吕娥姁也滑到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脸埋在了布裙上。

一只手摸驴的刘邦,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吕娥姁的肩膀上。

吕娥姁无声地抱着膝盖,双肩微微颤抖。

刘邦无声地看着窗外,双目沉静如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光悄悄爬过门槛,缓缓朝着床边的二人移动。

当如霜的清辉抚过刘邦和吕娥姁垂在地面的衣角裙角,油灯早已经燃尽,连青烟都消散了。

“我去抱床被子来,今日席地而睡吧。刘盈那竖子,大概是不肯把床榻让给你我一半。”

“嗯。”

刘盈像是在赞同他父亲的话,手脚又微微抽搐了一下,把大字形摊得更加完美,并一脚踹掉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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