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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齐人本就对齐国宗室没好感。

末代齐王建深受老齐人厌恶,他死的时候, 齐国民间歌谣里都在唱他活该。

齐王田荣也是死在齐人手中。齐人杀田荣, 向项羽献城。

如果不是项羽在齐人献城投降后举刀屠城,并从后世山东德州一路屠到渤海边上看大海, 齐人也不会团结在田瞻麾下。

这个时空,田瞻虽仍旧有忠心耿耿的门客, 但齐人极其厌恶齐国宗室, 是不会给他复国的机会了。

刘肥当上齐王后,性格宽厚,轻徭薄赋, 无为而治,齐国一片欣欣向荣。

他还很识相地向齐国、中原各大豪族求亲,对后宫嫔妾子女一视同仁,时常奖赏;对每一个“老丈人家”都恭恭敬敬,丝毫没有倨傲轻视,和以轻辱士人闻名的汉帝刘邦和汉太子刘盈完全不像是同一家人。

中原士人都很尊敬仁厚长者般的齐王。

当刘肥一反常态变得冷血残酷时,聚集在刘肥身边的士人都吓懵了。

曹参在齐国也是一副老好人模样,除了爱喝酒,没有任何缺点,连齐国相国府中属官不好好干活,他也不会责怪。

曹参披甲上阵屠了好几家人,血染红了这位老将的衣袍,看得曹参曾经拜访过的老成持重的贤士们都想跑路归隐深山。

无论他们再惊骇,齐国的骚乱还未生出苗头,便被齐王刘肥和齐相曹参血腥镇压。

刘肥向长安去信时,齐国骚乱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未能复辟的田横也将族中女子送入刘肥后院,不过不是王后。

刘肥的王后只是一介普通贵族妇人,族中无人曾在秦末乱世中扬名。

此次骚乱中,齐王后的家族无人,也无能加入其中,刘肥的“老丈人”们,跳得最厉害的便是田横。

田横没想到自己还只是挑拨离间,便被刘肥请进王宫,扣押软禁。

待一切尘埃落定,刘肥才请田横喝酒。

田横颓然不解。

他所做的事对齐王无一坏处。太子生死不明,齐王身为长子,拥有最富庶也最广阔的诸侯国齐国,合该做好登基准备。若太子能够回到长安,齐王再收手也不迟。

这只是做好登基准备,又不是谋逆。田横怎么也想不出,刘肥发疯的理由。

在他看来,刘肥就是发疯了。

刘肥没立刻回答田横的问题,只是请田横喝酒。

他挺敬佩田横的英雄气概,所以对待田横仍旧很恭敬。

酒足饭饱后,刘肥没让人立刻撤掉碗碟。

他问道:“昔日你的兄长自立为王,也肯定想过如秦国那样,成为中原大地唯一的王。你们可有想好,若真的立于顶端,该如何做王?”

田横困惑地看着刘肥,不明白刘肥问题背后真正的含义。

刘肥似乎也没打算听田横回答。

他像是在继续发问,又像是自问自答,自言自语。

“秦末逐鹿中原者甚多,自立为王者也甚多。以我看来,大部分称王者都不明白一个王需要做什么,更别提当皇帝。不止你的兄长,连与我父亲争到最后的项羽也一样。”刘肥嗤笑,敦厚的脸上出现的表情,竟与刘盈有了几分相似,“你们啊,之所以称王,不过是享更大的乐。理想?抱负?华夏大地更长远的未来?”

刘肥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田横的眼神已经很迷茫很愤怒了。他认为刘肥在侮辱他和他的兄长。

刘肥指着残羹冷炙:“妇人舂米劳累,常使双臂伤废。你和你的兄长可否想过为节约人力,命人打造更好的舂米工具?”

田横眉头越皱越紧,看刘肥的眼神越来越困惑。

刘肥继续一一指着桌上吃食。

舂米的工具,打水的工具,碾粉的工具,耕地的工具,播种的工具……这些是盈儿还在沛丰,阿父还为秦吏时,就开始思考并打造的器具。

刘肥道:“萧相国在汉国时,尽心尽力推广诸如此类工具。”

田横听懂了刘肥每一句话,但仍旧不明白刘肥无意义的话的背后的真意。

刘肥指着吃食介绍完大汉对农具的改良后,又说起秦国的书同文车同轨,说起先贤对东周几百年战乱的反思。

他又说起匈奴,说起西域,说起中原之外的蛮夷。

每一点每一条,刘肥都举了刘邦和刘盈所做之事的实例。

尤其是刘盈。

如何改良农具培养耕牛,让农人有更多的结余?

如何改良纸张笔墨,让文人有更多更廉价的书可读?

如何消弭旧六国的地区隔阂,深入推广秦国未做完的文化统一政策?

如何震慑边塞蛮夷,给大汉留有休养生息的机会,并为未来平定蛮夷之祸做铺垫?

汉太子刘盈一会儿下地,一会儿钻工坊;一会儿平内乱,一会儿镇边塞,一会儿高举黄老无为而治,一会儿又戴上儒冠满口圣学……

从小到大,盈儿总是上蹿下跳,永远没个消停。

刘肥眼神柔和。

他语气也变得很柔和:“你想让田家继续当齐王,当了齐王之后呢?更多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美味佳肴绝色美人?”

田横脸皮狠狠地抖了抖。

他似乎终于听明白一些了。

刘肥笑道:“我家盈儿要当如尧舜般的圣人,哪怕大汉灭亡千万年后,史书上也要传颂他的事迹。后世子孙无论是否与他有血脉联系,都将尊他为先祖,就如我等尊三皇五帝为先祖。”

田横道:“狂妄!”

刘肥摇头:“尔等连想都未敢想,盈儿却早早已经着手。”

田横道:“你找我喝酒,就是炫耀你弟弟的志向有多远大?”

刘肥颔首:“盈儿没有远大的抱负和出众的才能,我也绝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我的亲人。但现在,盈儿不仅是我的弟弟,也是我的君王。为了实现君王的抱负,臣子甘愿做任何事。”

刘肥眼前浮现了少年时的一幕。

身为长子,为免和盈儿有利益冲突,他故意藏起了锋芒。

盈儿却催促自己赶紧努力,好给千古圣君当左臂右膀。

要当千古圣君的人,怎么能没有护持左右的心腹?盈儿的心腹,除了阿兄和自己,还有谁能当?

曹伯父说,难道自己放心别人吗?

刘肥自然是不放心的。

看,叔伯外戚不够忠诚,同宗同辈居心叵测。盈儿为大汉远赴西域,被盈儿保护的人却期盼盈儿的死亡给他们带来的利益。

身为盈儿的兄长之一,刘肥怎敢不强硬?

他轻轻拍了拍手,奴仆终于把碗碟撤掉。

甲士鱼贯而入,押来一众堵了嘴绑了手的男女老少。

全是田横近亲,包括刘肥那后院之人。

刘肥又拍了拍手,甲士手起刀落,田家与代王太子联络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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