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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着说:“我不曾想瞒着女郎,只是事成之前,我怕女郎受到波及,给你惹麻烦……我、我今日是想第一时间告诉女郎的……”

说到最后,他红了眼:“你别生气。”

“呵。”谢澜安看着这双愧疚真诚的含情眼,却仿佛透过他,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寒声笑了笑。

好极了。

又一个楚清鸢。

“可是,”她慢条斯理点上灯,“你所谓的第一时间,是在我看破之后。你这不叫诚心自首,是畏罪供认。”

胤奚瞳孔放大,脚底不由向前蹭动两步,又不敢离她过近。他向前倾身,仿佛要将眸子里的墨光一并倾倒出来:

“不是的……我是真心认伏,女郎不能仗着自己聪明绝世,神机妙算,就否认衰奴忠诚的心。你太高明,这不公平……”

谢澜安的一腔冷怒,在这句话后,鬼使神差地卡了壳。

“……你说什么?”

胤奚肌肤苍白,眼里含着湿润的水光。他仿佛从未变过,还是那个柔软、温驯、会因女郎一次无心的馈赠而跑来自证清白,也会因女郎随口重解了他的名字,便如重获新生的胤衰奴。

他哀怨地看着她,有一种纯色琉璃的易碎感:“我说过,我不会欺骗女郎。女郎凶我,是不信我么?”

第36章

——“女郎, 信我,我只愿你长留在清鸢身边,并无加害之心。”

曾经也有人信誓旦旦地对谢澜安说过类似的话, 那张温顺的皮囊下, 藏的却是血色淋漓的獠牙。

前世那场雨, 淋碎过她所有的骄傲。

所以她在重新醒来时便对自己发誓, 这辈子绝不会再误信一人。

胤奚是个意外。

她第一眼看见那颗艳红的朱砂痣时, 便心生亲近, 她喜爱那把浅吟轻歌的嗓子,她默许他登堂入室一点点闯入自己的生活,这些日子,她已快要在他面前卸下心防。

她并不在乎胤奚杀了庾洛神,但这个人隐藏至深的心计,让谢澜安回忆起了被信任之人背后捅刀的痛。

可想象是一回事,罪魁祸首此刻就戳在她眼前,眨着濡黑打绺的睫毛,紧抿被磨得糜红的唇瓣, 看起来这么……乖。

仔细想想,他和那个混账崽子真的一样吗?谢澜安内心动摇起来, 楚清鸢是恩将仇报, 他只是为自己有冤报冤。

“女郎……”

谢澜安心头微动, 在胤奚再说出什么蛊惑言语之前, 警告地指住他。

女子清冷的眼珠凝视他的脸:“怎么做到的?”

胤奚顿了下, 浑身的力气慢慢沉静下来,嘴角意味不明地向外轻扯,“江南七月回潮天……庾洛神不肯放过我,我走投无路, 不想一世活在她的阴影里,便想……开始时,我想到很多极端的法子,刺杀、下毒,只要让我有机会接近她,我便与她同归于尽。”

说到这四个字,他没有遮掩眼里的阴沉。

谢澜安看得清楚,那是纵使骨头折断了,也要从髓缝里流淌出的狠戾。

“可被她用我邻里的安危威胁后,我才清醒过来,贵者一怒,动不动诛人全族,我无九族,却有邻居,我死不足惜,但不能连累他们。所以,我得想一种把自己干净摘出去的方法。”

谢澜安暗中点头。想要远距离杀人,借助地势布置机关是一个法子,但想要万无一失,对实施者的考验却极大。

他既需摸清庾洛神的行踪,常去的地方,又要对她的心性十分了解,知道她笃信祥瑞之事,却又善妒阴狭,见到神迹现世只会一人独享,这才能排除其他人误落陷阱的可能。

胤奚低着眼继续说:“她有很多私人庄园,外人混不进去。我只能暗中打探她会出现的公开场合,后来了解到,她每年中元都会去韦陀寺点长明灯。

“韦陀寺的圣明池恰好连通淮水口,我便花了两年时间……”

“等等,两年?”谢澜安眉心轻动。

胤奚温怯地瞄她一眼,点点头。

想不知不觉掘出一口天然浮沙坑,是个庞大的工程,好在他识得风水术士的朋友,也认得寻墓探穴的高手,他状似无意地零星向他们请教过许多这方面的技巧。

白日不能成事,他会每隔十来日,在宵禁之前先去东城,装作香客入韦陀寺。

他自知他相貌打眼,少不得做一番改扮,提前藏在偏殿角落的厕房或灌木丛里,待僧人晚课结束,夜深无人,便摸到圣明池边掘沙。

次日一早,再混出寺院,回到西城。

在此期间,他白天还要为了生计找活,又要提防庾洛神时不时来了兴致派人来捉他,又要避人眼目……便如此过了两年。

他对着女郎,全部坦白相告。

谢澜安听后,默不作声看着这条颀秀伶仃的身影。

怪不得芮秀峰说他是练武的好苗子,哪有什么天生天养,他的身子完全是靠自己打熬出来的。

这样过日子,每天能睡够两个时辰吗。

所以他果然不是在遇见她之后,才对庾洛神有了杀心,而是早在两年前便开始谋划了。

胤奚被她搭救入谢府,余生本已安稳无忧,却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

就像上一世,无人救他出水火,他便自己来。

只有这样的胤奚,才能出现在六年后的落星崖下,送她一曲安魂的挽歌。

“那只凤凰……”胤奚见女郎还是不语,且脸色仿佛更沉郁了,赶忙继续交代。

“火燧石。”谢澜安接口,“坊间的道士神婆,常用这种沾符可燃的火石粉末作法,是你能够接触到的东西。火石粉在日光的暴晒下会燃烧发光,但无法凝聚成形——”

她模拟着胤奚的思路,“你用了冰,你事先用火石粉在冰面上錾出凤凰的图样,之后……又在冰上加冻一层冰,以保持密封。你昨夜在韦陀寺,天将明时,算着时间将冰投入圣明池中,在它化前无人会留意,在庾洛神到后,顶面的冰层化开,底层的冰托还未化,便有完整的凤凰图案飘浮在水面上。”

谢澜安回想,胤奚的那个羊角辫小女孩邻居曾提起他养过金鳞鲤鱼,也许之前他打算用金鳞鲤鱼作祥瑞,引庾洛神入局。后来发现这个办法不容易掌控,才改作火石粉。

而他今日辰时在府里拖住她出门,是在一夜未睡、奔波往返的情况下,还惦记着不让她去东城惹上怀疑。

一切都说通了。

谢澜安往那张瓷白无暇的脸蛋上看了看。

长年睡不足,眼底还能一点乌青痕迹都没有,他能瞒过她,这张脸居功至伟。

“女郎好聪明。”此刻,这张脸上写满了由衷的赞叹与钦佩,看着她的双眼闪闪发亮。

“给我好好说话。”谢澜安轻叱,“此计看似精妙,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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