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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女子能习武入伍,那么女子便能习文入朝。一旦男女同试,以胤奚所识人中,楚堂与百里归月必为各中魁首。
谢澜安看着对面澄澈无尘的眼眸,对这份惊人的默契,她最开始会感到戒备,如今却越发习以为常了。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纸上,指尖缓缓抚过字迹,无端让胤奚手背的朱砂痣痒了痒。
“那么最后一个三甲之位呢?”
胤奚声轻若羽:“我为女郎争个第三,好不好?”
那份轻描淡写的张狂,像极了她。
谢澜安在太极殿一整日都没渴,听到这一句忽然口干。她掌心发潮的扣住案沿,向前倾身,冷声命令:“不准动。”
她不给胤奚反客为主的机会,凑上去封住胤奚的唇,用花招诱敌,尝试深入,解自己的渴。
可是对庙堂大事手到擒来的谢中丞,再一次折戟于红尘温乡。听话不动的胤奚能感觉到女郎着急了,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倾低,睫毛眨得厉害,不循章法舔着他,撬着他,表现得那么凶狠,却像瘫软在他呼吸间的靡泞花汁。
久攻不下。
胤奚内心发出一声深喟,轻巧地转动毛笔,启唇,慢条斯理引导着女郎如何攻克自己,与她呼吸交缠,最终让她如愿尝到自己的甜津。
日头更西,屋里更暗了。廊下隐约响起家仆的脚步声,然而没有命令是无人敢接近内寝的。
谢澜安在沉浸中结束这个吻,睁眼却见胤奚神情平静,温文尔雅地问她:“女郎还要吗?我还有文章未写完。”
他甚至连笔还稳稳拿在手里。
谢澜安蹙眉退开几许,紧盯着胤奚。下一刹,她蓦地轻揪胤奚衣领,心骂谢澜安啊谢澜安,你灯下黑了!
“你故意玩我?!”
“嗯,故意的。”胤奚轻易认下,扫眼打量女郎水泽未干的唇,眼梢的狂羁藏不住。
举手投足的意态都是跟她学的。
他像她的拓本。这个惊鸿而至的念头不知怎么惊悸了谢澜安,一瞬恍惚间,又一次被稠热的唇舌覆上。
不再刻意隐藏的胤奚,脸颊很快绯红尽染,他的呼吸重重扫在谢澜安脸上,压抑不住地溢出凌乱的口耑息。
他无耻,他知道女郎征服心重,所以故作淡定,激她临幸。
他下作,明知女郎对他更多的是胜欲,而不是爱欲,可没关系,他是就好。
女郎的好胜心一如他想象,她重复了一次又一次,总疑心为何她带给胤奚的反应,不及胤奚给她的意乱神迷。
因为她忽略了一件事。
谢澜安感受的新鲜体验,是胤奚给他的;那么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给胤奚的快感,会不会十倍百倍于他?
事实上,她的每一次奖赏,他都如火焚身。
“奸滑小贼!”
谢澜安不能容忍自己如此迟钝,她恼死了,偏偏顾忌胤奚的伤不能下力气,只好趁间隙咬他的唇泄愤。
“是女郎、教得好……”他低声喘,终于将真面目展露在谢澜安面前的狂浪子,虔诚又迷乱,单手揉皱了她的朝袍。
第84章
谢澜安的选士之策很快遍传京城, 她的语出惊人是席卷金陵的一粒火种,顷刻点燃了修平十一年暮春里最大的一场争议。
士人馆中分为两派,一派闻之大喜, 因推崇谢澜安而盛赞此计大气魄。
“谢御史出身世家, 却为寒人发声, 破除偏见, 勇开先河, 真乃社稷之器。男女同试有何不可, 我等男儿郎,难道连与女娘们公平竞争的气量都没有吗?”
另一派则极力反对女人参试一说,以为有辱斯文。
“闻所未闻!诗经早有言,女子当宜室宜家,怎能登大雅之堂?此乃坏读书人风气之滥觞,谢含灵要擢拔女子,就是为了引为奥援,私心甚重!”
太学里同样在吵。
虽说授书的博士们碍于荀夫子与谢澜安的师生关系,想压一压学子们的反应, 却架不住个别激愤的太学生登上学府门前的高坛,挥臂放言绝不与女子同窗, 若女子入考院, 他宁可弃考!
愤生话音未落, 便有一本卷起的书秩砸到他脸上。
“无知蠢物, 何故作此哗众取宠态!”掷书的人大声斥驳, “谢娘子佐圣上,除奸佞,查占地,行土断, 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深思熟虑,卓有成效?虞某家中小妹便有才学,某也一向不羞于承认舍妹的才华在我之上,她若有机会入试,他日与谢家玉树同朝为圣上谋,我求之不得,我全家求之不得!怎么了!”
“你强词夺理,你因私忘公!”
“女子怎么你了?我就问女子怎么你了?”
授师见学生们吵闹得不像样,准备出面制止,却被圆滑的同事悄悄拉住袖摆。
从头顶飞过的砚台溅出淋漓墨点,同僚抬手遮着发冠笑叹:“听说士人馆那边,吵得都掀桌了,看来不管官学私学,读书人血气上头都一个样。别管,也好教宫里那位听听动静,明白猝然改革不是那么轻易的事。”
京中寒门子弟却不管这许多,听到风声的人们奔走相告,无一不欣喜若狂。
寒人苦世家久矣,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他们纵使读再多的书,原本终其一生也不过搏得个七八品小吏,潦倒生涯。
可那位谢御史硬生生给他们扯开了一隙天门,让他们有了鲤鱼跃龙门的资格。
虽然这事还未定准,可这一刻,所有人对这位江左第一人的信任与推崇都达到了顶点。
甚至有从来不信鬼神的耕读人家,特意跑到庙里为谢澜安烧香祝祷,只盼她万事顺遂,心想事成。
“我还以为你这老头子,这次会站出来大义灭亲呢。”
荀尤敬拿着水舀在自家门前浇杏树,老妻卫淑见他优哉的模样,习惯性呲哒丈夫一句。
荀尤敬身着半旧的竹布衫,系在腰间的黄皮葫芦随着他弯腰一晃一晃的。荀尤敬耐心浇足了水,方在习习春风中向南望着乌衣巷的方向。
老夫子提着木舀轻语:“因为我也有女儿,我也有福持啊。”
那日他受含灵请托,托病不去大朝会,便知道她那个脑袋瓜里又有新招了。
荀尤敬是老派学究,不能论此中对错,唯独心疼那孩子每一次改革,总伴随着毁誉参半。
“嘿哟,你说这小谢娘子图什么呢?”
酒楼茶肆中,之前被谢澜安削过土地荫户的世家子弟,欢快地说着风凉话,“原本只差一步,她就能做大玄座师,这是何等万古流芳的美名啊。她倒好,非要犯天下读书人的忌讳,想抬女人上桌——这下玩砸了吧。”
对面一个油头粉面郎子乐呵呵接口:“去岁北伐不也是?打胜了,功劳是大司马的,收复的青州是朝廷的,她谢含灵身为首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