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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阿景后,家中院宅清净,对阿景可谓一心一意。当然了,若小婿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我愿意改,夫人说什么我便改什么。可是孩子们离不开娘亲啊,还请二老劝一劝阿景,让她莫要任性了。”

可这一回任凭谁来劝,颜景若都铁了心要入京参试。

“孩子们并非不通道理,言传身教,好过巧言欺弄。王勃然,你心眼如针,也算男子汉大丈夫。”

王爽恼羞成怒,又害怕美如娇花的妻子真要去繁华迷眼的金陵,放出狠话:“你若执迷不悟,信不信我与你和离!”

颜景若微一怔愣,随即昂起头,不失嘲讽地一笑:“倘若我得中进士,金榜有名,即便那时我愿意和离,只怕郎君也不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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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别乱!”门撞不开,苏霖当机立断,指着开敞的那扇窗户对惊慌的女子们喊,“从窗子攀出去!”

黑店的贼人方才便是从窗户潜进来,窃走了大家的学帖,此刻正要从外面钉死。

南谯的包娘子闻言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冲到窗边,与窗外一个手持木板与钉锤的健硕汉子碰了个对脸。

包娘子被骇得后退一步,随即狠狠咬一下舌尖,在血味的激发下,不顾一切抓住对方试图捅进来迫她退后的木板,厉声道:

“我们乃奉朝廷旨意,是陛下亲招的学生!尔等什么人,敢扣押恩科学子,不怕祸连五族吗?!”

“小娘们!进去老实待着吧!”外面人不与她废话,手底下加劲。女人的体力终究不及男人,包娘子的身子随木板上传来的劲道摇晃,一下被甩跌在地。

一道颤瑟的火光忽然划破黑暗,顺着窗子撇出去,准头好巧不巧,正落在钉窗人怀里。

原来是其他女娘翻出包袱里自带的火烛,见情势危急急中生智,口中喊:“大胆贼人,放我们出去!”一拥而上,手里不停地将点燃的蜡烛丢出窗外,不让他们把窗锁死。

那火烛烧着了健奴的衣服,男人丢下锤子低骂着去扑火。

苏霖趁此机会,托着同道考生一个个往窗外送。

馆院里不止一个护院,呼喝着围上来捉人,屋里的女子就继续朝他们身上扔蜡烛,蜡烛丢完了,就将铺上的草芯枕头点着了接着扔。

被掩护的人跑出去,腿软的跌在地上再爬起来,头脑清醒的则一边往前堂跑,一边放声疾呼救命。护院过来粗鲁地捆绑她们,她们便张嘴咬人。

谁在家时不是舞文弄墨的文雅娘子,谁见过这种人心鬼域的阴损伎俩?可纵使心里再害怕,也唯有自救。

眼泪成了滴不绝的火种,脆弱和勇气在这一时刻同时上演,她们不是一个人在战。

后院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代馆主人,一个身穿蛇蟒纹缎袍的长脸干瘦男子,带着豪奴匆匆赶来,看见这满院子鬼哭狼嚎唱戏似的,气得大骂:

“几个弱女子都弄不住,老子养你们吃干饭的,还不把人都捆起来!”

馆主转而对试图逃跑的女学子冷冷眯起眼睛:“我劝诸位,省些力气,你们还不知自己犯了贵人的忌讳吧,就算能出我这道门,也进不了金陵的城门,莫如老实些——”

他话音未落,只见舍馆中蹿起一道火光,却是屋里掷烛的一名娘子不慎,燎着了身旁的帷帘。

这个季节正值天干物燥,屋里又都是被褥等易燃之物,火势一瞬便烧了起来。馆主身边的管事心惊:“老爷,上头只让咱们扣人,可没说害命啊……那屋里还有人呢……”

屋舍里开始起浓烟,包娘子掩住口鼻去拉还在窗边掩护的苏霖:“快出去啊!”

“还有人呢!”

三十岁出头的苏霖在这群同伴中,可能不是学问最好的,却算是年长的了。她反手把包娘子推出窗台,在蹿跃的火苗中转身找到那个因失手烧屋而吓傻了的姑娘,拿出教书先生的气势,喝她:“眼前尚非绝路,愣什么,跑!”

代馆上空烁起一片暗红的光焰,过不了多久,就会引来司煊队。

馆主盯着仍在努力往窗外逃的一道道单薄身影,忽然夺过护院手中的火把。

“再闹下去就无法收场了。赶考学子不幸死于天火,这是天灾,谁也不愿意发生……抓住她们,投进去。”

最后一名学子被苏霖推出火场,窗沿两边的木框已将烧得变形。有只纤细的白嫩手腕一次次从外探进来,徒劳地想抓住她。

苏霖呛咳得没有力气了,想说你们快逃,烧伤了手还怎么考试呢……

意识彻底模糊之前,苏霖回想此生,有憾无愧。只是可惜,对不起冯老板的五匹好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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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花魁娘子将自己锁在了屋里,醉仙楼中花枝招展的红倌人围在三楼的曲廊上,有的面露担忧,有人幸灾乐祸。

花妈妈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打手,在复道上横眉瞪眼,把门拍得震天响。

“青嫋,你给花妈妈听清楚,我这会儿不叫人撞门,是还给你留着一分颜面。要么,你乖乖拿上名帖按老板的吩咐去京城,要么,我就剥光了你送到白宅,去伺候白督护父子俩一夜。那爷儿俩看中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哪一回推三阻四,不是楼里替你周旋的?好么,豆腐掉进灰堆里,吃的人不嫌脏,你倒打板供着自己清高起来了!糊涂阿物,还不开门!”

层层复层层的纱帘从柱上脱钩,在房里被吹得飘转如雾。

风从大开的窗子灌进来,珠帘碰撞,音同玉碎。

青嫋静静地背窗站着,一步步退到窗口,身上的白纱裳不由自主地向前飘舞。

门外言语恶毒,青嫋以为自己的心早已麻木,结果却有一行清泪从她眼里滑下。

楼里是想护着她吗?不,他们只是还没有和白家谈妥一个高昂的价格。

白督护父子禽兽行径,她听一句都嫌脏,是的,她这样的人也会觉得肮脏,就如同她一直觉得她住的这间地狱里有一股腐朽的甜腻味道,风怎么吹都吹不净。

好在以后不用再闻了。

博山炉下压着谢娘子的廷议文章,纸角被风吹得沙沙响。青嫋转身一跃而下。

谢娘子口中那个不那么艰难的世道,那个男女平等的美好畅想,她下辈子来看。

“哎哟!”

一心求死的青嫋没等到意料中的疼痛,落地时身子往上弹了弹,身下并非冰冷的砖实硬地。

她以为砸到了人,白着脸颤颤睁开眼,身底下伸出一双手惊奇地丈量她的腰身。

“你这腰咋比俺胳膊还细呢,平时吃饭不吃?”

青嫋惊悸地扭头,身板足有她三个厚的池得宝垫在她身下憨憨一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京城有个谢澜安,女子也能当大官’。你不是官,可俺看你这人义气得很咧!先别死,”池得宝眼神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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