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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不才,士族后裔,欲以辅弼君王为己任,大道兴则殚诚毕虑,天下晏则挂冠栖隐。奈何大道既隐,天下匪公,胡羯未殄,南北崩乱。

“朕虽女流,不忍见黎庶倒悬,干戈多难之际受上君义让,谢氏当仁不敢相辞。”

“想汉高祖起于布衣,提三尺之刃而取天下,朕坐拥熊罴之将,不二心之臣,何以不能补天裂?朕今点兵亲征,独夫逆虏,运尽于此。投璧于河,誓在复耻,指心贯日,解恤苍生。”

文武百官山呼万岁。

女皇受命,颁制天下:降逊帝为海陵郡公,玄太子为世子,赐邑供养终身。追尊女帝先考谢公涵春为孝成皇帝,母阮氏为孝成太后。立谢氏七庙于金陵,铸九鼎。

拜女帝仲叔谢荆州为洛阳王、天王太保、大柱国镇国将军、都督荆扬豫诸军事,假黄钺、兵部尚书,尊同亚父;

封姑母谢晏冬为大长公主;

叔子神略袭爵洛阳王世子,妻折氏为郡夫人;

封女帝母舅阮公为长安王,大柱国辅国将军;

外祖先君为吴国公,外祖母尹氏为吴国夫人;

舅子伏鲸袭爵为长安王世子,青州监诸军,虎贲将军;

封堂妹瑶池为春和公主,堂表姊妹等十三人为郡主;

即日废丞相位,改中书令为中书平章事,改内阁为凤阁,改御史台为兰台。

任谢策为凤阁参知政事,代吏部尚书;

百里归月为御前参知政事;

楚堂为兰台持节御史,兼天官侍郎;

辛少筠为兰台御史大夫;

郗符领崇文馆,参知政事,国子祭酒;

高稼为凤阁左仆射,颜景若为凤阁右仆射;

褚盘加金吾卫上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

贺宝姿为左骁卫将军,肖浪为右骁卫将军;

……

洛阳王谢逸夏身居诸臣的最前方,他身边一个位置,却是空出来的。谢逸夏无比自豪地凝望龙袍加身的女子,再看看身畔,忽然有些替那小子惋惜。

不是遗憾胤奚未受官爵,谢逸夏深深明白一个道理,留到最后的封赏,才是最让别人羡慕到眼红的。他是惋惜啊,那个远在边陇凉关的儿郎,没能亲眼见证他女郎华耀晖彰,君临天下的一幕。

大庙之外,因不受官职而执意站在槛外,却安煦泰然的荀尤敬两眼微红。

含灵,老师祝你前途无阻,后福无穷……

他的双手里分别牵着一个孩童,左手是自己的孙女福持,右手里是寄宿谢府随同观礼的谢方麟。

感觉到牵着自己的掌心在微微颤抖,福持仰起粉嫩的小脸,安慰地回握住祖父。

女孩的大名叫荀胧。

荀胧,方麟。寻龙,访麟。

如果天道真有启示,那么早在一开始就已预兆。

生肖属兔的俊美挽郎,曾在闺阁深处被他的女郎调笑。笑人的女子小他一岁,恰好属龙。

谢澜安接玺颁诏后,没时间再回宫里举办隆重的登基大典,享受华美的宫殿,盛大的欢筵,群臣的朝贺。她头顶玉冕,踩着重纹凤履迈出太庙,向荀尤敬深深一揖,而后对已经陈列中街,秣马待发的森森甲军道:

“随朕出征!”

一万铁甲齐举戟,誓死追随他们御驾亲征的新君。“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君背后,数十文臣齐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黄袍裾马上飞扬,离谢澜安最近的仪队,一百飞骑皆女子。

月出沧海,日照江河,乘风此去,收拾旧山河。

百里归月有句话说得不错,今日过后,后世青史再也绕不开谢澜安这个名字了。

天下言风流者,舍含灵其谁?

天下言挽澜者,舍含灵其谁?

天下言大治者,舍含灵其谁!

第138章

秋日高朗。

一片动地的雷声惊起江岸两畔飞鹄, 那是女皇带领她麾下将士北征的马蹄声。

一抹玄金色的锦光随着疾驰的御马飞掠过去,如一阵快风,比落在江面的日光更加耀眼。黄袍袖下, 一双修长雪白的手掌始终稳稳控着马缰, 丝毫看不出文弱娇气。

女皇墨发高绾的通梁金冠上折射着碎灿的阳光, 长眉入鬓, 玉面无俦, 威严不可方物。

百姓们自发地跪在道路两侧, 向南朝百年以来第一位御驾亲征的皇帝虔诚叩拜。

大军沿江从荆州借道,到江城后溯汉江北上,再过丹渊,到达梁州已是十日之后。

事先得信的刘时鼎,早早带着文簿武将数十人,赶到汉阴城城门外候命。

蹄声由远及近,刘时鼎激动抬目,看见一片如黑云压城的铁甲迎面而来,气势雄浑。

当中一骑身罩轻袍的纤窕身影格外醒目, 如破开云层喷薄高升的旭日,天威不可冒犯。

老将军视线模糊, 谢家的娘子真的登基了, 从此, 天下便改姓谢!他低头跪拜, 又是激动又是惭愧道:

“末将刘时鼎恭迎陛下御驾!罪臣惭怍, 误判军机打了败仗,累陛下万乘之身冒险,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他身边多是出身荆州嫡系的地方官们,纷纷叩见谢澜安, 口呼万岁。

谢澜安下马,扬动的袍裾拂散几缕热风。她已在征途中换下了那身繁冗华贵的龙袍,也卸下了玉旒遮面的帝冕,眉宇间的英气却不减分毫。

“起身。”她虚抬手掌,命令刘时鼎,同时修长的眼眸扫视左右。“众卿也免礼,朕此来但为讨贼,非是讨罪。秦岭是长安南面的天然屏障,若能轻克,便可纵取长安,胡虏也知晓利害,必力守此关。刘将军老而弥坚,领兵陷阵,一战未为输,不必自责。”

刘时鼎心下稍宽,老怀感动道:“陛下亲至,必能一挫敌锐!”

说罢他起身,引领女皇进城。

谢澜安踏入这座新打下来的城池,但见街面宽阔净洁,巡兵谨肃有序。

衢坊间不乏百姓的身影,他们无法靠近军队,但细看这些人的神情,好奇敬重多过恐惧。

谢澜安便知,谢登他们此前攻下城后不犯百姓,安抚工作做得很好。

“丰年如何了?”谢澜安低问。

刘时鼎看待谢丰年如同半儿,说不心疼是假的,回道:“这场败仗对少将军的打击不小,好在少将军身上的伤未在要害,现下卧床静养,只是夜间偶尔还会低热谵语。

“末将来之前,那小子还挣扎着要下地披甲,欲再攻黑石硖,亲兵好不容易才拦住他。”

谢澜安眸色沉澹,喜怒叵测,又问营地士气如何。

刘时鼎神色轻顿,那“阴兵过境”的言论,是他眼看着从驻营地的士兵口中像染瘟疫一样传开的。他与主簿几番压制不住,此刻又哪来的脸在陛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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