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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绾终是不忍就这样遗憾离去,她竭尽全力地睁开眼,还想再看看此生最爱她的两个男人。

“阿绾!”季老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回到了曲绾身边,他动作轻缓地将妻子抱入怀里,低低呢喃了无数声妻子的名字。

曲绾扯出笑,抬手放在季迟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的面庞上,声音缥缈:“季迟,差一点,你又要迟到了。”

季迟双眼通红,握住曲绾冰冷的手掌,嗓音颤抖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阿绾,我们,我们进去,进去好不好?”

“不……我讨厌医院,就在这……”曲绾呼吸微弱,她努力笑着,“季迟,你的……名字取得不好,下回再见,不要迟到了……”

“阿绾,我答应你。”季迟忽然笑了,他无比温柔地把吻落在曲绾的额头上,“不管是哪辈子,我都一定会找到你,只盼你别走太远,多回头等等你这糟心的老头子。”

“好……”曲绾看向如冰雕跪地的季淮凛,“阿凛,不要忘记和奶奶的约定。”

季淮凛难掩眼底的痛楚,但他答应过曲绾,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要亲眼看着她离开,她希望他能是笑着的,因为她终于从病痛的折磨中解脱了。

他极力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您放心。”

曲绾仰着面,最后再看了眼她视如己出的姜静之,想让这姑娘别再哭了,该哭坏眼睛了,可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说话,尚存的最后一丝力气重新看向季迟,想努力把他的容颜记住。

意识开始模糊,与季迟过往的种种如同走马灯开始放映,她含着最后一缕笑,缓缓地闭上了眼。

“你叫什么名字呀?”

“季迟。”

“迟到的迟?”

“嗯。”

“怪不得头回见面你就迟到!”

“……那你呢,叫什么?”

“我叫曲绾。”

“温婉的婉?”

“哼,才不是。是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绾别离的绾。”

“有什么寓意吗?”

"嗯……我未来的爱人要对我忠贞不渝,我能浪漫幸福,他能与我天长地久的意思。"

“好。”

一晃数十载岁月,曲绾的爱人始终对她忠贞不渝,给她浪漫幸福,与她天长地久。

作者有话说:

文中诗词出自《杨柳枝词九首》—刘禹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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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日子特殊,所以提前更了。

第15章 四月

曲绾人生的最后一站是在北京东郊殡仪馆,设立的灵堂里摆满了她喜爱的小皱菊。

曲绾生前喜静,不太喜欢闹哄哄的地方,所以前来参加哀悼的人除去亲朋好友,就是一些与季老走得比较近的同事。

遗照挂在灵堂正中央,照片上的曲绾笑得祥和美好,眼神温柔似水,像是来这人世间的这一趟有被人好好爱着。

姜静之再次穿上丧服,面庞毫无血色,双眼红肿,短短几天的时间瘦了整整一大圈,纤细的身躯站在门边,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

棺木右上边站着的是曲绾的直系家属,要不是有季则搀扶着,季姑姑几乎是要哭晕过去。

姜静之视线移到站在最前面的季淮凛身上,他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不说话也不与哀悼的人握手拥抱,一双沉寂的眸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也许只有姜静之记得,季淮凛已经快三天三夜没合过眼,季老这几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亲手操办丧礼,季则在门外连着劝了好几日也没用。

而季怀桉这几年一直在上海忙着学业,对北京这边的事做不到处处细致谨慎,他完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这一切大事小事全都落在了季淮凛身上,姜静之看着他亲自给每个亲戚打电话,安静地倾听电话那头亲戚的哭声,还有选墓地,亲自布置灵堂,夜晚还要跪在棺木前守孝。

“就那个哥哥,姨姨说他好冷血的,自己奶奶去世了居然一滴泪都没掉。”

门口响起道清晰的说话声,姜静之手握成拳,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大步跨出门槛,冰冷的眼神直逼刚才说话的男孩子。

她记得这个小孩,是孙玟妹妹家的儿子。

小男孩被姜静之的眼神吓到,他立刻捂着嘴跑走。

今日又是下雪天,阵阵刺骨的寒风涌入灵堂。

姜静之伫立在风中许久才走回灵堂里,目光重新落在遗照上,视线模糊,却是再流不出一滴泪。

外婆,您见着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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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静之明天就要返校上课。

她坐在房间里,出神地看着窗外。

犹记得来北京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季节,她坐在同样的位置,带着憧憬与好奇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地方。

那时她刚失去外婆,而如今她失去了曲绾。

是不是人的一生总是在失去与得到中反复进行?

季家老宅万籁俱寂,连在石榴树上筑巢的鸟儿也没像往日那般叽叽喳喳,只时不时会发出低低的鸣叫声。

姜静之走出房间,视线环顾着院落,她已经一整天都没见着季淮凛了。

对面房门落了锁,他并不在里面。

正厅外,周管家端着餐食和药物走出来,见到姜静之站在那里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季老在曲绾火化前出现在殡仪馆,他白了头,面容憔悴,眼神空洞死寂,身上的傲骨仿佛被人尽数斩断,可走路都难以走稳的他却不肯让旁人去搀扶着。

之后,他便大病一场,不肯去医院接受治疗。

姜静之走进正厅,站在门口看着坐在从前曲绾最爱坐的那张椅子上的季老。

看了小会儿,她压抑住心里的酸涩,转身走,停在走廊尽头的楼梯下。

望着上面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步一步,走得异常坚定。

阁楼黑的像地洞一样,她只能凭着零散的记忆慢慢往沙发那边走。

沙发旁摆放着一个光亮很淡的落地灯,她过去后寻到开关把灯打开。

有了光亮,她立即扫视周围,可沙发和周边都没有季淮凛。

她慌了神,对着空气试探地喊:“阿哥。”

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一声声砸进她的心里再蔓延出绝望。

问前她定定地站在原地,与漆黑无边的空气对峙。

这些天里,姜静之已经慢慢接受曲绾永远离开了的事实,但在她心里却还是固执地认为曲绾没离开,因为曲绾存留在她的心里、她不可能消散的记忆里。

但是季淮凛又是如何想法呢?

她只知道季淮凛从那天起就比以前还要沉默。

看着他这样,她心里是说不出难受。

她深深叹了口气,打算去隔壁骆林那问问,却在转身时忽然听见一道嘶哑微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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