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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中的郁气。
他本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勇士,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可惜他身为一国之君,注定做不了一只翱翔天际、毫无牵绊的雄鹰。
所谓有得必有失,人不可能只知索取,而不知付出。将欲取之必先与之,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唯求一个心安理得。
赤拓还未真正明白这个道理,他性情不定,贪享欢愉而不知节制。
一次出游后,他的心就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撒欢到不知名的远方去了。待他回宫,再也无法专心处理枯燥的政务。每次只是草草地过一遍,便兴冲冲地去练武场射箭跑马,又或者召美人跳舞助兴,还会抽风地找人将他带回来的猎物骨骼雕成饰物,在脖子上、手腕上和腰上挂了一串又一串,用以显摆他的成果,就像一个志得意满的部落头领。
明显有些忘乎所以。
“妖女,这个是送给你的。”赤拓将一件饰物递给未然,这是用他猎到的最大的那只猎物头骨雕刻成的一顶头冠,两只硕大的兽角高高挺立,如珊瑚丛一般展开,甚是张扬。
未然默。
“孤可是把最好的留给你了,如何?”赤拓眼中神采奕奕,似乎很是自得,期待着未然的夸赞。
未然表情漠然,衣袖一挥,赤拓手上的头冠应声而碎,一块一块掉落在地。
赤拓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微微一愣,随即愤怒吼道:“你做什么?”
这只犀鹿是他花了三天时间才围捕成功的猎物。犀鹿的骨骼十分珍贵,尤其是头骨,乃荣耀的象征。
他捕获这只猎物时,首先想到的便是妖女,找人精心雕琢,只为博她一笑,却不想得到这样的回应。
“你忘记自己身为国君的责任了吗?”未然冷声道,“只是出去游玩一次,便把之前的戒律忘得一干二净。看来我减轻八戒惩罚的决定是错误的。”
赤拓脸色阴沉,双拳握得紧紧的,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委屈,还有几分受伤。
未然完全将他当作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该教训的时候便教训,并未顾及到他的心情。
赤拓眼神逐渐变冷,瞪着未然一语不发。
“我不反对你偶尔放松玩乐,但必须是在不影响正常事务的前提下。你看看你近日的表现,对政务疏忽懈怠,对朝议漫不经心,对奏章处理草率,在昌伯授课时也是心不在焉。你以为你还是三岁小童吗?”
“够了!孤不想再听你说教!”赤拓指着门外,凶狠地吼道,“你立刻给我滚!滚!”
未然默默望了他片刻,身影渐渐变淡,很快消失无踪。
赤拓狠狠桌子踢翻,疯狂地在屋内大肆破坏,吓得附近的宫人脸色惨白。
“孤何须他人指手画脚!”赤拓一边si掠一边怒骂,“你算什么?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妖女,孤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他到底为何一定要听她的话,乖乖去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政务?他到底为何要压抑本性,辛苦地控制自己的脾气,改变自己的行事方式?他到底为何要努力去学习那些他完全不喜欢的东西,像个小孩一样期待她的认可,讨她的欢心?
赤拓心中的愤怒和难受无法遏制,忍不住想要杀人。目光扫过殿门外战战兢兢的宫人,杀意沸腾。
【为君第一戒——不得滥杀无辜。】
赤拓表情冰冷,不顾心口的刺痛,寒声道:“来人。”
两名宫人颤巍巍地走进来。
赤拓猛地出手,同时掐住两人的脖子,只听一声脆响,两名宫人的脑袋一耷,双眼突出,已然断气。
将尸体丢开,赤拓捂着胸口单膝跪地,疼得脸色发白,直冒冷汗。但身上的痛远不及心中的深寒。
远处,未然轻叹一声,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可能过于不近人情。赤拓性格刚烈,难以管束。他之前的妥协和顺从,让她逐渐轻忽了他的烈性,行事更加直接了断。
人性真是难以琢磨的东西,她自己需要适应和学习的东西也有不少。就当是一个教训吧,接下来要做的是平复赤拓的怒气,重新获得他的信任,否则之前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以未然对他的了解,经此一事,他恐怕会变本加厉地放任自我。
果然如未然猜想地那般,赤拓开始恢复以往肆意妄为的生活,对政务置之不理,天天沉溺享乐,还经常出宫游玩。谁人要是胆敢指责,他就对其用刑。
朝中上下皆是人心惶惶,不知赤拓为何又突然性情大变,难道是在“考察民情”时受了什么刺激?
昌伯对赤拓的变化并未置喙,只是一边稳住朝局,一边默默观察,心中暗自揣测此事是否与他猜想中的那位老师有关。
若真是如此,那人对赤拓的成长可谓至关重要。有“他”在,赤拓便有成为一代明君的可能;没有“他”,赤拓恐怕只会走向暴虐一途。
他暂不作为,只是想看看,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没有小虐到大家?没有的话,我下章继续,有的话,我就酌情从宽处理,嘿嘿嘿嘿……
第46章 眼睛
“你还在生气吗?”未然鬼魅般出现在赤拓的寝宫。
赤拓正在宫女的伺候下更衣,没想到在他说出那样的话之后,妖女还会出现,心中有几分窃喜,又有几分恼火。
讶异过后,他暗暗打定主意不搭理她。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的高冷政策完全是多余的。
往后的数十天对赤拓而言,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从前一直来无影去无踪的妖女变得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赤拓用膳,她旁观;赤拓晨练,她旁观;赤拓看书,她旁观;赤拓上朝,她旁观;赤拓沐浴,她旁观;赤拓召寝,她旁观;赤拓遛鸟,她……?
如此沉默地跟了数日,任赤拓狼心似铁,也不得不暴走。
在某日上朝的路上,他毫无征兆地转身大吼:“一直跟着孤作甚,给孤滚,有多远滚多远!”
身后的宫人侍从全都吓得惨无人色,仓惶退走,一瞬间就消失无踪,只留下赤拓形单影只地站在原地。
不该滚的滚了,该滚的还悠然自在地留在原地飘。
“赤拓,你脾气太大了,若是不想让这些宫人跟着,下个指令即可,何须如此大动肝火呢?”未然好心劝导。
闻听此言,赤拓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憋死。这妖女到底有没有自觉?他不想被跟着的人是你,是你啊!
对于一个赶不走,吼不怕,捏不死的妖人,赤拓真有种无力可使的感觉。
“说吧,你到底打算跟到何时?”赤拓冷肃道,“你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孤的日常生活,长此下去,孤不知何时会突然发狂,大开杀戒。”
“你还生气吗?”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