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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算不考虑绍治帝的心意, 只考虑国库的收支和官员队伍的纯洁性, 杨宗祯也不会克扣这笔钱挪作他用……

当然, 就算内阁想动这笔钱,绍治帝也不会同意的。

他打击贪污犯的手段十分酷烈, 却没有引发文武官员的强烈不满, 就是因为养廉银制度。

所以, 绍治帝绝不会抹了这笔钱,自毁长城的。

不过,除了这些预算外,户部、吏部的其他预算申请,还有刑部、礼部的预算申请, 全都被绍治帝和内阁给砍下去一大半。

管子曾说,令有缓急, 故事有轻重。

朝廷事务,自然也有有轻重缓急之分。

在国库银钱不富裕的时候, 不论是皇帝,还是内阁大臣, 都只能先给要紧的地方划拨钱款。

至于那些并非十万火急之事,就只能暂时往后搁置了……

年终结算结束后,京中衙门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个局面,对贾璋他们的计划很有利。

于是,在得到杨宗祯的点头后,贾璋把绍治元年进士联名上奏的奏疏呈递通政司。

玉熙宫内,绍治帝看到贾璋等人联名上奏的折子后,朗声而笑。

他对陆英道:“去文渊阁,把小贾修撰找来。”

当值的翰林院修撰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陛下为什么要找贾修撰,是兴之所至,还是他哪里做错了,惹了陛下不喜?

就在该翰林患得患失时,贾璋已经跟在陆英身后,抵达玉熙宫前。

此时此刻,他突然想到恩科后,他第一次来玉熙宫轮值时的光景。

那时他还在心里琢磨绍治帝的脾性,琢磨自己应该怎样对症下药,琢磨自己应该怎样说话,才能讨得皇帝的欢喜。

时至今日,他已经逐渐摸清楚皇帝的脾气了。

即便他递上了这样的一封奏疏,即便他筹划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他也不会有忐忑不安的情绪。

因为他很了解绍治帝。

他们这位皇帝,只会为他们这些天子门生送上去的奏折感到欣喜……

陆英引贾璋前往玉熙宫东配殿。

贾璋在这间屋子里脱去大氅,整理仪容后,才转身前往玉熙宫东暖阁。

在东暖阁门口当值的小太监们轻轻地推开朱漆檀木蟠龙大门,又为贾璋和陆英二人掀开明黄潞绸的棉帘请他们进去。

贾璋遥遥一望,只见东暖阁内,鹤首宫灯明亮无比,梅雪新香芬芳馥郁。

他定了定心神,然后才迈过门槛,走进东暖阁觐见圣颜。

陆英快步走到绍治帝身边,向绍治帝禀告他已经把贾修撰带来了。

而贾璋则规行矩步地走到御案前,向绍治帝跪拜行礼道:“臣贾璋叩见陛下,伏惟敬祝吾皇长乐无极。”

绍治帝道:“小贾爱卿来了,你且平身,陆英,让人搬个凳子给贾修撰坐。”

他话音刚落,陆英就看了眼离他们最近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在接收到陆英的信号后,立刻端了金丝楠木制成的锦凳过来给贾璋坐。

贾璋向绍治帝谢恩,又谢了那个为他搬凳子的小太监,在这之后,才坐到那张金丝楠木锦凳之上。

在贾璋坐下后,绍治帝让那个仍有些惴惴不安的翰林退了下去。

那个翰林终于意识到陛下并没有对他产生不满之心,只是有要事和贾修撰商议。

就在他站在殿外长出一口气时,绍治帝以手叩案,态度严肃地问贾璋道:“怎么突然想到给朕递上来这样的一道奏疏了?”

“这张折子,是绍治元年恩科的同年们共同约定好上奏给陛下的。收缴国库欠债,上利国家,下利百姓,正是我等天子门生对君父,对恩师的报效之举……”

听到贾璋的话后,绍治帝饶有兴致地问贾璋道:“朕怎么就成了你的恩师了?你的恩师,不该是你师父叶尚书吗?”

“唔,你的会试座师是原阁老,若说他是你的恩师,这也是使得的。”

贾璋眼含憧憬地笑道:“叶尚书是臣的师父,原阁老是臣的座师,他们都是臣的恩师。但陛下也是殿试的主考,我等名登金榜的进士都是天子的门生。”

“若陛下不厌烦臣愚笨,那臣也斗胆叫陛下一声恩师……”

贾璋刚考中状元时,在绍治帝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所以他可以用濡慕的态度讨好绍治帝。

但现在,贾璋已经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不再是小孩子了。

所以,当初那个濡慕的表情已经不能用了。

他得用现在这个憧憬且景仰的眼神来表达他对皇帝的敬意……

绍治帝对杨宗祯和贾璋的评价是完全正确的。

他们这对师祖和徒孙的确都是奉承人的高手。

绍治帝现在就被贾璋捧得很高兴。

所以绍治帝的语气也不像刚才那样严肃了。

他挥了挥手,对贾璋道:“别说那些场面话了,直接跟朕说实话吧。你若说谎,朕可是要罚你的。”

听到绍治帝的话后,贾璋连忙起身禀告道:“郭年兄休沐时来臣家里做客,提及先皇时吴太妃娘家人叫嚣着不还国库欠款的嚣张姿态,臣听了后,很是义愤填膺。”

“因此,臣和郭年兄决定上疏谏议陛下收缴欠债,此举利国益民,功在千秋。奏疏是文臣沙场之刀剑,我等受君父提携简拔之恩义,自当提携玉龙以报之。”

“说句心里话,臣与郭年兄是为了引起陛下的重视,这才想到邀请众同僚联名上奏之事的。天子门生联名上奏,通政司那边也不敢扣下微臣等人的奏疏。”

说到这里,贾璋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对绍治帝说起了真心话。

“除此之外,臣也有些小人之心。郭年兄脾气刚直,所以臣没和郭年兄说这件事。”

他有些难以启齿地坦白道:“臣担心单独上奏会走漏风声,臣有师祖依靠,有先祖的余荫庇护,因为这些缘故,涉事勋戚大抵不会对付臣,臣也不用担心什么。”

“但郭年兄与臣境况不同,与臣相比,郭年兄就像一颗软柿子。臣担心有人报复于他,这才想到了联名上奏之事……”

法不责众的道理人人都懂,不用贾璋说,绍治帝就能想明白。

所以贾璋并没有继续向绍治帝讲述他的“心路历程”。

绍治帝没登基前,就是天潢贵胄龙子凤孙;登基之后,更是九州万方天下之主。

他的子嗣臣僚,又有哪个敢在绍治帝面前承认自己的私心?

可这世上几乎没有人没有私心,皇帝也不会相信臣下没有私心。

所以贾璋选择真情流露,把自己的私心掺杂在忠心里面。

如此,亦真亦假之言,也会演变为九九归真之语。

当然,他敢这样做,主要还是因为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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