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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令人眼馋的肥沃金矿。
他觉得这一切都足够了,他拥有超然的实力,坐拥金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要他命的敌人也都被一一解决,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了。
是时候该接回妻子,给她尊贵又安稳的生活。
他们会和以前一样。
但苏历一开始并没有想过大肆杀戮,他经历过太多的风雨了,想要他命的人太多,就像宋时绥说的那样,如果人的一生足够丰富,足够跌宕起伏,最初的很多东西都会被一桩又一桩的事件消磨掉,就连仇恨也不如当时那般深刻。
而且苏历也厌倦了这些杀戮,他希望用一种平和的方式解决这些事情,于是他找了一个中间人,让佑德帝把他的妻子还给他。
但是佑德帝居然不肯。
苏历这时候并没有失去冷静,强大的实力是他的底气,站在这个高度,面对很多事情都是冷静的。
直到中间人回来告诉他,佑德帝愿意成全,但他的妻子已经习惯了皇宫里的生活。
她爱上了佑德帝。
九品天人各有各的性格,但如果仔细分析,他们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执着。
远超常人的执着,受到任何打击都不肯放弃的执着,他们执着地对抗不公,对抗命运。
如果不是足够执着,哪怕拥有九品天然的根骨,也无法坚定地踩着一路上的荆棘,鲜血淋漓的趟过这些路上的苦难。
苏历对武学的执着,也恰是他对妻子的执着。
如果不是他的妻子,他也许不会执着地踏上这条路,也可以说,他的妻子造就了他的执着。
这种执着根深蒂固,是刺入骨髓的铁钉,如果有谁想拔出,那他就会发疯。
他杀进了玉京皇宫。
杀的血流成河。
到处都是绝望的哭声。
这哭声里也有他的妻子。
其实苏历修成天人一品后,他经常偷偷潜入皇宫里偷偷看她。
他躲在树里看着她在花园里摘花,她钗环满头,穿着华贵的红色宫装,在姹紫嫣红的花丛里流连忘返,她的鬓边戴着一朵灼灼盛放的红牡丹,眉间贴着艳丽的牡丹花钿,嘴上涂着的胭脂红似火,比簪在鬓边的那朵红牡丹还要娇艳。
他还躲在房梁上看着她和宫女们用葡萄酿酒,她珠玉满头,一身妃色长裙,被众多宫女簇拥着,拿着玉杵捣碎木桶里的紫色葡萄,她的手修长白皙,留了很长的指甲,指甲上涂着艳红的蔻丹,很好看,她捣了两下,宫女们便接过她手里的玉杵,她又在众人的簇拥里走远了。
他还趴在她寝殿的屋顶上掀开一块瓦片,看她挑选首饰和宫人们送来的锦缎,首饰和锦缎摆满了一屋子,在烛火下闪烁着璀璨的光,她站在一团团的珠光宝气里,和宫女抱怨这些翡翠的颜色不够绿,又说那个冰种镯子的颜色不够清透。
宫女们围绕在她身边轻声细语,说那匹石榴色的锦缎最能衬托她,两个宫女把那匹锦缎铺开,石榴的颜色如火一般,在烛光下如一片流淌的火。
她开心的笑了起来,她的笑声里多了很多娇气,和苏历这一种不太一样,但一看到她,他就又回到从前那些年的岁月里,她牵着他的手,弯着眼睛,笑声清脆,比银铃的声音还要好听。
宫女们将那匹锦缎披在她身上,她伸出手轻轻抚摸,又挑出一只镶满了宝石的凤凰簪子戴在头上,抬眸间,他看到她眼角有一抹斜斜的绯红,宫女说这叫飞红妆。
他又去了好多次,,无论穿着什么样的衣服,画着什么样的妆容,无论时间过了多久,在苏历的眼里,她都和记忆里那个姑娘一样,还是最初的样子,那个他深爱的女人。
直到他杀进了皇宫。
他的射日弓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金色的箭矢带着一道纯金般的流光,将佑德帝一箭穿心,那个男人的身躯倒下去了。
她哭着坐在一地的血泊里,抱着那个男人流泪,摇晃着他的身体,抚摸着他的脸,求他快点醒过来。
她哭得好伤心,哀求他救救那个男人。
“晚娘,是我啊,我回来了,我来接你了,我来接你回家了。”
她看清了他的模样,露出十分惊愕的神色,苏历对她伸出手,她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苏历啊,你为什么要来。”
她的声音里带着虚无的气息,让苏历想起水里泡烂的腐草:“你真傻啊,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晚娘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落在苏历心上。
他的眼眶开始灼痛起来,仿佛有火在燃烧。
这一刻,苏历这才发现她的模样真的变了。
太神奇了,就像变戏法似的,突然就扭曲起来,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别人的时间都一直往前走,唯独他困在那段时间里,而这一刹那,停转的时间才终于开始流动。
他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是那么华贵,才发现她脸上的妆容是那么精致,才发现她嘴唇上的胭脂是那么的艳,她手上和头上戴着的珠翠宝石是那么的璀璨生辉。
她的模样变了,不再是苏历记忆中十七岁的摸样,她头上没有簪着洁白的杏花,也没有穿着记忆里那些朴素的衣裙。
世间第一的神弓手,拥有何其可怕的目力啊,可他此刻才察觉到这些变化。
他居然才看到她眼角上的那一条条浅浅细纹。
他居然才看到胭脂水粉下她那开始衰老的肌肤。
他才看到随着岁月流逝,那张变得不再饱满年轻的脸。
都变了,一切都变了,再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他明明见了他很多次,偷偷注视了她很多年,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些变化是从哪一刻开始发生的,他又为何直到此刻才慢慢察觉。
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了,明明他的眼睛是那么的锐利,就连空气里漂浮的细小尘埃都能捕捉到,他开始察觉自己的迟钝,察觉自己的失察,又开始为自己的愚蠢而开始痛心起来。
他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这种变化,可这种变化又实在而又真切的发生了,令他的世界一瞬崩塌地动山摇,发出轰然的哀鸣。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自己变粗的指节。
当乞丐的那些年里,他和别人争夺一个馒头,被打的鲜血满头后又被丢到冰冷的河岸边,他的手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很久,天一冷就会发痛发胀,骨节也自此之后变得粗大起来。
她以前说过最喜欢他的手,因为他的手修长漂亮,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手,她会捏着他的手指,轻轻揉捏着他的指节,然后捏他的掌心和指尖。
他往往会脸上发红,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但他的手软绵绵的,怎么也抽不开她的手,只能红着脸任她玩弄。
可是如今这双手指节粗大,手上布满了伤痕,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