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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地里哭天抹泪,日夜煎熬,生不如死。

深夜哭声惊醒了三岁的裹儿,她爬起来,白嫩嫩的小手给父母擦泪,并小大人似的道:“阿耶不怕,奶奶要当皇帝,这是在清理宗室,和咱们没关。阿耶以后会再当皇帝,不怕!”

此话几乎让夫妻惊得魂飞魄散,顾不得伤心,死命叮嘱裹儿不要再说胡话,裹儿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没想到第一件事竟然应验了,那第二件……

这几年,李显和韦淇心里痒得直挠,然而不敢再问,恐泄了天机,又觉得在梦中,不大可信。

想到这里,韦淇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自言自语道:“裹儿是有造化的。”裹儿是上天给他们的恩赐。

若将来真有了造化,那四娘出降韦鐬仍不失一桩好姻缘,韦淇心中如是想到,将来四娘缺的定要补上。

至于其他七人,若有了造化,既是她们的造化,也是他们夫妻的造化。

韦淇想着,心中不免仁慈起来,半响,下了决心道:“官中的钱财分成八份,我的嫁妆按刚才说的分。再拿几个差不多的钗环,送到娘子们那里。先找出来让我过目。四娘的婚事就说是当年指腹为婚,旁的不用多说。”

素娥虽然惊讶,但韦淇是主母,忙抛了手头的活,去找钗环来。韦淇过完目,吩咐素娥按着长幼顺序送去。

素娥一路穿花度柳,房州寓所虽旧,但经韦淇打理,处处生机勃勃,垂柳摇曳,百花烂漫,莺歌燕舞。

来到大娘纨纨的小院,见二娘舜华也在,两姊妹正说话,看见素娥,手忙脚乱地起身,叫着素娥姐姐。

素娥当没看见大娘纨纨哭过通红的眼睛,笑说:“王妃整理嫁妆,翻出些早年戴过的珠钗,说白放着怪可惜,不如拿出来给娘子们戴。”

素娥接过小丫鬟手中的漆盒递给纨纨,纨纨打开一看,四支水精钗如脉脉秋水之色,明澈柔和,先道了谢,再问:“单我一人有,还是别的姊妹都有?”

素娥笑说:“娘子们都有。二娘也在这里,省得我再跑一趟。”说着又将二娘的漆盒送上。

舜华以为王妃单送大姐,没想到自己也有,打开一看是两支花树金钗,钗首是一片薄金片,如剪纸般镂刻缠枝卷草纹,上面一只凤凰口衔绶带振翅欲飞,下面缀着一只小巧的金鱼坠,华美繁丽。

舜华爱不释手,道谢道:“这样好的花树钗,难得一见。大姐那两对水精钗的成色也是难寻。”

素娥笑说:“王妃说,水精钗四支并用才好看,因而都给大娘。还说了,让二娘几位娘子不要多心,以后你们用得上的好东西也都留给你们。”

舜华喜好华美,更爱这对花树钗,闻言笑回:“我们姊妹们记住了。”

纨纨笑着推了舜华:“素娥姐姐,你快打舜华一下,让她醒醒神,天天不替母妃分忧,还要骗母妃的好东西。”

素娥笑道:“我可不禁不住大娘和二娘取笑。”素娥还有几处要送,又说笑两句才走了。

一路而去只没找见裹儿,她问了婢女,去了花园,远远望见蔷薇花架下,七娘和二郎仿佛在下棋,便笑着走来说:“七娘在这里,叫我好找。”

裹儿回头笑说:“找我做什么?”素娥送上漆盒,笑说:“王妃让我把这个送给七娘。”

裹儿命人收了,重润好奇地接过来,打开一看,笑道:“是个好东西,阿娘就是偏疼你。”

漆盒中是一对金镶玉蝴蝶式样步摇,蝶翅镂刻如花树,中间嵌着白玉,下面缀金缀玉缀珠,纤巧细丽离披纷垂。

裹儿道:“这偏疼给你要不要?”裹儿越大越明白,父母的这份宠溺偏疼是有代价的。

重润将步摇递给裹儿的丫头彩月,笑说:“你刚才还说我被偏爱有恃无恐,你瞧瞧你的样子,可不是有恃无恐?”

裹儿听了一怔,脸上没有被戳破的羞恼,反而是恍然大悟,既而笑起来:“你说的也是。”

重润挥手让素娥回去,对裹儿笑说:“太要强了,不是好事。你总是一副这世界欠你几亿钱的样子,不好,乐天知命才能长久。”

裹儿抬头仰望碧空,坚持道:“错的不是我,而是整个世界。”

重润沉默,良久叹道:“中二的小女孩啊。”重润与裹儿相处久了,也学了几个不知来头的词。

裹儿意味深长地摇头叹道:“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

重润心中恍然,对照着妹妹,将中二这词理解得更透彻了。

至于裹儿哪来的那么多新造词,他一点也不奇怪,毕竟神都御座上的那位不仅能新造词,还会造新字。

比如什么吏户礼兵刑工,改为天地春夏秋冬,什么中书门下改为凤阁鸾台,什么日月凌空为瞾……

无他,唯遗传尔。

第2章 申饬 不过,好在有个好开头

全家之中,唯裹儿这点最像如今的圣神皇帝。

裹儿听了,郁闷道:“这点子像算什么。”她被人说像圣神皇帝那样吞天沃日的气概才好呢。

重润温和地笑笑,又问:“你课业写完了?”裹儿与重润一起进学,上同样的课,做同样的课业。

裹儿道:“昨晚就写完了,准备回去再改改。”重润听了感到紧迫,立刻抛了骰子,起身说:“我得回去做课业了。”

裹儿:“……去吧。我去校场骑马。”

重润叮嘱:“仔细别吹了风。”裹儿边走边嘟囔道:“婆婆妈妈。”

重润回去后,将课业写完,他本来准备晚上写的,可谁让自己妹妹写完了?当兄长的总不能落下妹妹太多。

写完课业,他去探望感染风寒的五娘景兰,只见景兰正拿着金梳篦玩,便问:“这也是阿娘送来的?”

景兰倚着枕头点头,又悄悄说:“我听说,府库里的钱财,阿娘没给你留。”

重润刚回院里,早有人告诉他这事,听到这话并不惊讶,反而有些了然,原来七娘在意的是这事啊。

他们兄弟虽无钱财继承,但作为皇室后裔,却有爵位,不出意外,作为嫡长子的他循例封为国公,其他子嗣封为次一等的郡公。

然而次一等的国公和郡公却是异性臣僚难以企及的高山。县主虽也荣耀,但只是命妇头衔而已。

“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专心养病要紧。”想毕,重润笑着安慰景兰道。

景兰原为同胞兄长打抱不平,但见兄长不在意,姊妹们相处得又好,她也淡了心思。说了一会子话,就浑身懒懒的,重润见状告辞离开,又去看完犯了杏斑癣几日不曾出门的六娘仙蕙,才回到院里歇下。

李显和韦淇抱有某种隐秘的心思,也不讲什么皇家体面,春日定了亲,立秋就在寓所办了一场简易的喜事,只请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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