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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爱卿,你不用管这事,朕自有打算。”

狄仁杰欲言又止:“陛下三思,满朝文武并宗室翘首以盼立庐陵王为太子,且庐陵王忠厚仁孝,且当日陛下已经允了,圣人金口玉言,岂可反悔?”

武曌豁然起身,呵斥道:“狄仁杰,朕看你是不朕放在眼里!好、好、好,好一个李唐忠臣,你也学他们去哭昭陵。”

狄仁杰面无惧色,回了一句:“臣曾上书为砍昭陵柏树之人辩护,免其死罪,只怕太宗皇帝不认我。”

昭陵是太宗皇帝的陵墓,曾有人砍了陵前柏树,高宗盛怒要处死他们,多亏狄仁杰上书为其辩护。

武曌哑然失笑,又板起脸,冷声道:“昭陵去不得,那就哭乾陵?”

狄仁杰苦笑说:“先帝临终遗命,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取天后处分。臣只有也只能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实话了。”

这话触动武曌,使她想起当年高宗去世的场景,不由得叹息良久。那遗命前面几句是让皇太子,如今的庐陵王,在灵柩前即位。

武曌叹气:“怀英,你去吧。朕恕你御前失仪,言辞狂悖之罪。”

狄仁杰起身行礼说:“臣谢圣人隆恩。”说罢,便退下去。

武曌歪在榻上,上官婉儿从屏风后面转出,捧着一摞奏疏。

武曌摆摆手,婉儿将奏疏放在榻前的高几上。“婉儿,你说我老了吗?”武曌问。

上官婉儿笑回:“圣人精神矍铄,容颜未改,头发乌黑柔亮,怎么能说老了?”

武曌支着头,说:“狄仁杰六十九了,朕瞧着他比我年纪还大,其实啊,朕原比他大六岁。”

宫女进来奉茶,上官婉儿扶起武曌,说:“孝明皇后高寿,圣人也必定多福多寿。”

武曌接过茶,喝了两口,就放下来,道:“你是明白人,朝里的大臣吵来吵去,吵来吵去,生怕朕明日就死了。”

一听到“死”字,殿内伺候的宫女寺人立刻跪下来,吓得瑟瑟发抖。

武曌见了不耐烦,道:“起来。朕是老虎,难道吃了你们不成?一个个胆小如鼠,偏还要揣度上面人的意思,岂不知这样愚不可及?”

上官婉儿道:“世人多鲁钝,哪能明白圣人的良苦用心?”

武曌翻看奏疏,头也不抬说:“这狄怀英瞧着聪明,实际上是个蠢的。”声音里仿佛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上官婉儿低头笑了一下,取了武曌批阅过的奏折告退往外走。

裹儿自己倒是不急,即便是阿耶当上太子,圣人的太子又岂是那么好当的?

纵观史书,哪个有才之君的手下没有折过太子?

重润在前院的东配殿读书,里面又有个三弟重俊,裹儿不便过去找他说话,兼之得了课程表,因而去蹭宫女的课了。

仙蕙本没去,但被裹儿死活拉去了。

裹儿道:“我一人上课,怪没意思的,你来也陪我。”

仙蕙敬谢不敏:“我脸皮薄,饶了我吧。再者,多事,我不去。”

去和宫女一起上课,是在说圣人没请夫子教导庐陵王诸子女吗?裹儿一人,可以说她年龄小,爱热闹,若加上自己,这味儿就变了。

仙蕙当然不会给家里惹麻烦。

裹儿笑了一下,便明白仙蕙的担忧所在,笑说:“圣人和才人都是从宫中学堂出来的,她们去得,咱们去不得?”

仙蕙闻言,眼睛微睁,呼出一口气,说:“好,我也去。”

裹儿这才高兴起来,拉着仙蕙,亲密说:“这才对嘛,若畏手畏脚,做这个怕那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仙蕙伸手点了裹儿的额头,气道:“就你理多。”

裹儿取出誊录好的课程表递给仙蕙,仙蕙道:“你敢情是早就准备好了。”

“那是当然。”

仙蕙也不再考虑其他,和裹儿一起去了学堂,只不过课程多,两人拣了喜爱的听,大部分时间不在一处。

“脸皮薄”的仙蕙和宫女挤在一个教室里津津有味地听课,不是没有人背地嘀咕她自降身份。

然而,另一个教室的她妹妹裹儿小县主公然说:圣人听得,她们听不得?

牵扯到圣人,众人哪敢再言语。大部分人怕遭祸对她们姊妹敬而远之,但有几个倒是与这俩姐妹说笑如常。

……

“她真是这么说的?”

武曌的手臂撑在扶手上支着头,眼睛里满是兴味,说:“她竟然真这样说?”

武曌当年之所以读书,据传是因为失宠于太宗皇帝,求问得宠的徐才人,得了“以色侍人,色衰而爱迟,以才侍人才能长久”的箴言。这事传得宫内宫外朝堂乡野皆知。

武曌先为太宗皇帝才人,又成高宗皇后,违背世俗,故而无人敢提及当年的事情,哪怕沾点边也不会。

武曌会在意当年的那段经历吗?庸人推己及人,认为大约是在意的。而裹儿则不然,设身处地,她必定要叉腰狂笑,傲视天下凡俗。

上官婉儿听了,想了想笑说:“她有一点错了,我更受益于母亲。当年宫中教导宫女的夫子不过是几个腐儒,哪有现在这样人才济济?宫中上下皆托圣人洪福。”

“多大了?瞧着年纪不大。”武曌突然又问。

上官婉儿说:“今年十四,春天三月的生日。”

武曌说:“十四岁啊,正是学习的好年纪。”她也是十四岁才开始立志于学。

“爱学习”的裹儿缩手缩脚与三人挤在一张小案上,左边是护她课表的叶儿,右边是送她入京的朵儿,再加上她这个裹儿。

“这是什么缘分啊?”裹儿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咱们是一棵树,叶儿、花儿、果儿?”

叶儿掩口而笑,解释道:“我全名叫万叶涛,大家嫌麻烦,就叫我叶儿。”

朵儿目不斜视,仔细听课,道:“县主,你压着我的裙子了。”

裹儿克制住腾挪的冲动,说:“再往外挪,叶儿的凭几就要挤飞了。还有,你的金钗戳着我的额头了。”

朵儿:“……我现在就取下来。”说着回手向头上拔了金钗,珍而重之放到笔盒上面,那是一支简单的凤凰于飞花树钗。

夫子讲得有趣,上课倒是不曾难捱。时光飞快,不留意已经一个时辰过去,夫子胳膊夹着书飘然而去。

“你知道吗?”叶儿神秘兮兮悄悄说。

裹儿疑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外面发生什么事?”

朵儿凑上来说:“北边的默啜可汗派使者求和亲呢?”

“做梦!”裹儿道。

叶儿顿了一下,说:“这些人叛降无常,狼子野心,胃口大开,竟然还想要嫁女儿于天子,真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他们怎么能想出这样异想天开的话来!”裹儿震惊了。

朵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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