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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抵御两蕃,不折腾为上。”
说罢,他朝赵司马看了一眼,赵司马会意,也假装不知道“刺史”是谁,反正人家真刺史也乐意。
裹儿拿到账册后,就开始翻看。崇训见小吏仆从抱着一摞摞的账册过来,就忍不住拔腿回走。他压抑住这股冲动,进了屋,只见账册堆满了几案,连地上都堆了两堆。
“这……”崇训咂舌,问:“这能看完吗?”
裹儿忙中抬头,说:“你想看随便翻翻,不想看就去院里浇花,千万记得照料带来的那几盆牡丹。”
崇训权衡了一下,起身道:“我去了。姚黄只活了一盆,我要仔细盯着。”说着,便去了后院。
文书档案都是裹儿看惯的,中央和地方不过大同小异,裹儿很快就习惯了,一边翻看,一边心里盘算,时不时拿笔记一段夹在里面。
金刚奴送了几次茶,屡次催郡主起身走动休息。
他笑说:“我有个族人长得俊俏,聪明伶俐,调到圣人跟前伺候。他经常说圣人勤政,若是没有人提醒,只怕会不吃不喝批一天奏本。”
裹儿在院子散步,闻言摇头笑说:“圣人也是人,你那位同乡说得有些夸张,不过他是个忠心的。”
屋门口载着两株海棠,丛丛绿叶中藏着粉白色的花苞,院内四周种着苍翠的松柏,正中立着一块假山。
金刚奴笑回:“奴婢瞧着郡主看文书的样子有几分像圣人。”
春风吹到脸上,温柔至极,裹儿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说:“我不及圣人百分之一。”
散了不到一刻钟,裹儿又回到屋内,继续处理账册。中间,崇训过来一次,见她看得认真,不忍打扰,就自己用了饭。
直到掌灯时分,崇训还不见裹儿回来,便打灯笼过来找人,惊讶地发现裹儿已经看完了一小半。
“郡主,该歇息了。”崇训道。
裹儿头也不抬说:“户口和租赋的册子,只差一个县,你不用等我,先去睡觉。”
崇训想劝几句,但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轻手轻脚坐下等待裹儿。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崇训突然被人拍醒,原来他刚才困意上涌,便趴在案上睡了去。
“什么时候了?”崇训迷迷瞪瞪揉着眼睛问。
裹儿回道:“刚到子时,咱们一起回去。”
仆从在前面打灯笼,崇训手里也提了一个照路,几点亮光在黑夜中缓缓移动,四周只有几声虫鸣以及树枝摇动的沙沙声。
裹儿用了三日看完全部的文书档案,户籍和租赋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案卷上有十几个疑案。
裹儿将除了案卷,其他的都送还,只说:“剩下的慢慢看,若需要尽管叫人来取。”
次日一早,裹儿与崇训换了寻常衣裳,悄悄去巡视属县。为了避免惊动下面的官员,裹儿一行扮做商队,索性府中布帛玩器多,取一些就能做本钱。崇训咬牙跟上。
这日,裹儿一行来到武隆县。“崇训,你知道这武隆县是什么时候设置的?”裹儿骑在马上,拿马鞭指着界石问。
崇训一听这名字,笑说:“武隆,这个名字倒好听。我孤陋寡闻,郡主与我说说。”
裹儿笑说:“这是如意年间,圣人从安次县分出来的,武周昌隆嘛。”
崇训听了这话,转头看向裹儿,意味深长说:“郡主与别的宗室不同。”
裹儿笑了两声,远远看见有人在田间劳作,便想着近前观看。走近后,她下了马,命人在路上候着,她下田地去问些话,崇训和一个护卫紧跟上。
只见田间干活的都是些老幼妇孺,不见年轻人。裹儿踩着田埂往前走,扬声道:“老丈,去县城怎么走啊?”
弯腰锄草的老丈和蹲着拔草的老婆婆以及两个五六岁的孩子都转过头,看见一个遍身绫罗,插金戴银,花容月貌的年轻娘子过来,吓了一跳,又见她身后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年轻男子,腰里挂着刀,便战战兢兢行礼回话。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第三个路口左拐,再往前走二十里路,就到了县城。”
裹儿点头,又问:“怎么就你们下地干活啊?老的老,小的小,没一个青壮。”
老丈回说:“小民的儿子去服徭役了,家里这点活我们干得动。”
裹儿:“哦,什么徭役,去多久了,怎么也不回来帮衬?”
老丈:“明府要盖个什么庙,我们也不懂,叫我们去就去,从二月初七就开始了。”
裹儿:“这都快三个月了,有点久,那租调就要免了吧。”
老丈见她如此问,心中怀疑,不着痕迹打量他们,问:“你们是谁?来武隆做什么?”
裹儿笑了一声:“我们是从神都来的商人,到这边贩些人参鹿茸皮毛珍珠回去,听说这边也有好鹰。”
老丈见她说话可亲,继续道:“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松漠那边这东西多也便宜,现在那边去不了,松漠的官府都移到渔阳去了。”
裹儿赞道:“老丈好见识。”
老丈笑着摆手说:“不敢当,我前些年跟着狄公打过仗,狄公你知道吧,他是这个。”说着老丈竖起大拇指。
“知道,满神都谁不知道他?只可惜天不假年,朝廷失了一位栋梁。”裹儿惋惜道。
老丈也叹了口气:“唉,他是个好人。你们要去县城,就直走,第三个路口左拐,继续往前二十里,就到了。”
裹儿追问:“多谢老丈。这徭役这么久,你们租调免不免啊?”
老丈嘿了一声,摆手说:“免不了,免了这个,那河堤谁修,衙门谁修?你第一次出门啊,朝廷说是朝廷的,管不着地方。”
裹儿记在心里,面上笑说:“你老有眼光,我阿耶七八个女儿,我出来往北边走一趟,为阿耶分忧。”
老丈点头,催着他们道:“原来如此。这天不早了,你们快些去了。”
裹儿颔首,道了一声谢,忽然发现这家老小都穿着短褐,露着半截胳膊和腿,两个小孩赤着脚,便道:“春寒料峭,你们大人也真是的,怎么不穿多……”
话一出口,裹儿就知道自己这话犯了“何不食肉糜”的毛病,自忖说错了话。
这老丈干笑一声,两个小孩更是将脚往后藏了藏,躲在老婆婆的腿后,探头睁着眼睛偷瞧。
裹儿回手将腰间两个荷包取下,招手叫小孩过来,笑说:“拿着玩去吧。”
小孩见荷包五彩辉煌,华丽精致,忍不住跑过来抓走,老丈和老婆婆一人抓了一个小孩,狠拍他们的手,将荷包夺过来,呈还给裹儿,道:“不敢要贵人赏赐。”
裹儿一边回身走,一边笑道:“拿着玩吧,那东西我多的是,权当是咱们的缘分。”
待这群衣着华丽的人走后,老丈和老婆婆忙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