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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尸首,相王的尸首,安乐公主的尸首,邵王的尸首……

他孤零零站在台阶上望去,只见洛阳喋血,山河变色,狼烟四起,到处都是哀嚎哭喊之声。

“李唐的江山没了……没了……”魏元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泣。

泪水模糊了眼睛,他伸手一摸脸,一片冰凉,睁开眼睛,才觉是做梦。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隐隐有灯光晃动。

“什么时辰了?”魏元忠问。

外面人回:“刚过了寅正,主君要起了吗?”

魏元忠“嗯”了一声,外面的侍从捧着沐盆,进来服侍他盥洗。吃了一碗粥,他面无表情坐上轿子去衙门。

魏元忠反复思索梦中的含义,最后得出结果: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所思者,怕陛下一意孤行,再次引发如圣人那般的祸端。然而,在与邵王交谈后,他发现或许自己想多了。

陛下宠溺安乐公主,但若是邵王继位后,会继续宠溺妹妹吗?依魏元忠的经验,兄妹之情当然远逊于父女之情。

他要继续坚持下去吗?

魏元忠一时间犹豫起来。陛下什么性子,他们这些老臣自然清楚,刚愎而执拗,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若因此,引发了政变,那他真的是千古罪人了。

相王有自己的势力、太平公主有自己的势力、武三思有自己的势力,唯独陛下没有自己的势力。

魏元忠想到宽厚豁达的邵王,想起了他说话时亮晶晶的眼睛,想起了他言语中对李唐的自豪和喜爱。

或许……或许……

魏元忠心中一动,有这样一位太子,或许安乐公主只能也只会成为辅弼之臣。

是他们想多了吗?

魏元忠想到梦中的惨状,陛下、相王、邵王,还有安乐公主,他们哪一位都至少是守成的君主。

实际上,魏元忠不讨厌安乐公主,他不喜欢的是野心勃勃意在九五的安乐公主。

进了值房,正好碰见韦安石,互打招呼。韦安石悄悄问:“昨日邵王与你说了什么,让你精神如此恍惚?”

韦安石说着话,忽然瞥见魏元忠眼下青黑,满眼血丝,惊道:“魏公,你这是怎么了?”

魏元忠摇摇头,韦安石担忧说:“魏相公,你有了春秋,多少保重身体。”

魏元忠道谢,说:“安乐公主任职,你如何看?”

韦安石一脸苦涩,道:“魏相公,你是三朝元老,更是个明白人,我与你说句心里话。”

说着,他捂着胸口,道:“我有一种……预感,说不上是好的,还是坏的……安乐公主为官处事没得说,上天怎么就把她生成了女儿呢?”

魏元忠深有同感,悄声说:“邵王给我说了一件大事。”

韦安石问:“什么事?”

魏元忠指了指东边,韦安石意会,眼睛一亮。只见魏元忠又摇头,韦安石道:“这还有别的说头?”

魏元忠叹了口气,伸手比了七,道:“这个事了,才能办那个。”

韦安石一愣,坐下来心中暗暗盘算,又气又笑。立太子,难道为的是他们这些大臣?相王虽无心,但是势力仍在,又有武三思虎视眈眈。

韦安石想了半天,重复道:“邵王……邵王……”

魏元忠点头,与韦安石对视一眼,均明白对方有所意动。

“朝中政务繁冗,只怕安乐公主是一时兴趣。”韦安石想起家中女子秉性柔弱,吃不了苦。

魏元忠说:“她与驸马都年轻,将来必定儿孙满堂。”还有生育,且不说对于女子而言是一道生死关,就安安稳稳,至少要告假几个月。

过了半响,杨再思等其他相公都过来了。只是值房因为昨天的事情,气氛冷凝,寒暄之后,便再没有人说话。

裹儿自然不知朝堂诸公的想法,但也知道自己任职非易事。

然而,前面有姑母的人,后头有武三思的人,上头的是她亲爹,事情虽难,但必成。

她难得在家闲了两日,因着裹儿说要孩子的话,崇训就痴缠着她,一刻也不分离,生怕别人钻了空子(此处特指武延秀)。

她不是男子,孩子还需要自己生,一个不保险,两个正好。也趁着这个时机,以后怕是没有时间,也没精力。故而,裹儿多从了崇训。

这日,有人过来报说:“沈佺期已经放出来了。”裹儿想了想,命人请湘灵过来,让湘灵替她跑一趟,探望沈佺期。

湘灵去了半日,回来笑说:“沈公已经允了,托我向殿下谢恩,只是他身子不好,等好了再来拜见殿下和驸马。”

裹儿笑说:“我知道了。这些日子,你且在神都逛逛,只怕过了几日就不得闲了。”

湘灵笑说:“不得闲正好,我闲得都要卖盐了。”裹儿闻言笑起来,湘灵又说笑了几句,就下去了。

徽猷殿中,李显出了一口胸中郁气,几位宰相终于服了软,魏元忠也不闹着辞官了,还隐晦地道了歉。

经过商议谈判之后,裹儿没有去吏部,而是户部,也不是侍郎,而是郎中。

户部郎中执掌天下州县户口之事,裹儿因在幽州任职过,故而分到了河北道。

圣旨下来,裹儿几乎狂喜地跳起来,忙梳洗打扮之后,进宫谢恩。

一路而来,裹儿见秋日不复寂寥,比春朝更胜。继地方官职向裹儿打开大门后,中央官职也向裹儿打开了大门。

进了门后,就要靠裹儿自身的才干了。她深知,她的父皇不是圣人,能够一言定天下。她的威望需要自己来挣。

这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裹儿她已经毅然决然地走下去,不论成功还是失败。

进了宫,裹儿迫不及待想将这份喜悦分享给爹娘,即便他们是最先知道的人。

她的脚刚迈进迎仙宫,就大声叫道:“阿娘!阿娘!”

韦淇听见,隔着窗纱看了眼外面,对李显说:“这孩子心里存不住事,和小时一样跳脱。”

正说着,就见人已经进了殿,裹儿一本正经福礼,引得伺候的素云等人都笑起来,道:“户部郎中来了!”

裹儿听了笑起来,手一挥,说:“有赏,有赏!”

素云笑问:“七殿下,你拿什么赏我们?”

裹儿笑说:“这你得问阿娘。”韦淇没好气道:“惯会拿我的东西做人情。”说罢,也笑了,果然赏了素云等人锦缎。

裹儿见爹娘正在对弈,就坐到李显身侧观棋,并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吵得韦淇直扶额,撵人离开。

李显笑着让出位置,说:“你就着这盘残局,与你阿娘下。若是赢了,这个给你。”说着,李显取下腰间的一枚玉佩作为彩头。

裹儿将袖子往上一撸,说:“阿耶,你尽管放心吧。”说着,就与韦淇对弈起来。

李显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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