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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你开开门,让我见见你吧,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一家人可以商量啊……”
灯烛下,武三思的手一顿,一滴墨落在纸上,尚未晕染开时,一滴透明的水跟着落下。
武三思仿若未闻,任凭崇训在外面哭喊,低头继续写下自己的认罪自白书。
第100章 秽闻(六) 我家出大事了,公主要生了……
崇训颓然无助地跪在地上哭泣,裹儿不忍,命人将他带走。
屋内忽然响起巨大的声音,裹儿的手猛地紧紧攥住武朵儿的手臂,几乎陷入武朵儿的肉中。
半响,里面没了声音,裹儿扶着武朵儿打开房门,只见武三思吊死在房梁上,桌案倒在地上,杨思勖上前将人抱下,平放到床上。
裹儿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为何落下泪来。武崇烈从外面连滚带爬扑到榻边痛哭。
杨思勖将案上的口供和武三思的遗书送给裹儿。裹儿看过遗书,连同口供一起交给武崇烈。
武崇烈低垂着头,裹儿看不见他的神情,大概满是仇恨和愤怒吧.
裹儿道:“那份口供找个火盆烧了,这份遗书明日早朝呈送陛下,不要辜负大人的苦心。”
说罢,裹儿艰难地朝武三思行了一礼,便扶着武朵儿出门离去。杨思勖也带着卫士们离开了。
武三思府中顿时又动起来,哭声震天,裹儿扶着武朵儿慢慢往前走出府。
武朵儿说:“公主,上车吧。”
裹儿道:“我们走回去。”
“走回去?”武朵儿惊道。
裹儿咬着牙说:“我快要生了,肚子阵阵抽痛,咱们走回去。”
武朵儿惊恐道:“公主,我们上车,马上就到府里了。”
裹儿勉强笑说:“不用,至少还有两个时辰,走动走动对身体也好。我想在外面走路。”
武朵儿只好先吩咐人去府中收拾产房,又战战兢兢地扶着裹儿往回走。
繁星满天,秋风阵阵,裹儿感到一股彻骨的孤独袭来。
两刻钟后,她回到府中,要了吃的。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无心吃饭,但也不得不吃,勉强往肚里塞了饭菜,就忍痛绕着院中继续走动。
阵痛越来越剧烈,裹儿疼得面目扭曲。万叶涛在一旁急道:“我去叫驸马回来。”
裹儿忙道:“不用,他不想这个时候见我这个逼死他父亲的人。植儿呢?”
万叶涛说:“他已经睡了,今晚的事情没有惊动他,湘灵守在他屋里。”
裹儿道:“好,好,好。”
武朵儿担忧说:“公主,这一天劳心伤神,先睡一会儿吧。”裹儿被她这么一说,倒有几分困倦。
武朵儿叫来医婆和太医,询问了,得知生产只怕还有一段时间,现在打个盹也好。
武朵儿将裹儿扶到榻上躺着,与万叶涛金刚等人护在她旁边,说:“公主,你小憩一下,这里有我们。”
说着,她拿起裹儿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说:“疼了就用力,我不怕疼。”
裹儿闻言松开放回被中,笑说:“我这会儿不痛,你们陪我说说话吧。”
金刚闻言笑道:“我给公主唱个老家的小调吧。”
“好。”裹儿躺在榻上道。
金刚的声音柔软清透,小调宁谧
祥和,裹儿的眼睛渐渐闭上,进入梦乡。那小调就像一弯明月,悄悄照亮着梦中幽暗的世界。
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裹儿的脸突然痛得扭曲,武朵儿和万叶涛忙握住裹儿的手,安慰她说:“不痛,不痛,公主忍过这阵子就好了。”
说完,武朵儿对金刚低声说:“继续唱着,让公主多睡一会儿。”
裹儿睁开眼睛又慢慢闭上,继续睡觉。如此反复,到了三更天,裹儿彻底疼得睡不着,起床扶着人慢慢走动,又吃了些东西。
府内灯火通明,但是除了主院,却都寂然无声。
大约第一声开门鼓传来时,裹儿开始发动,骤然加剧的疼痛,几乎让她站不稳,脸都扭曲起来。
阵痛如同鼓声,似乎要将裹儿的身体连同灵魂一同搅碎。这次生产比第一次艰难多了。
神都的坊门次第开了,消息就像鸟儿一样飞到各处。裹儿此刻的心声都被疼痛攫取,顾不得其他了。
驸马不在府中,公主正在生产,府中无人做主。武朵儿见不是样子,立刻命人去永泰公主府去请永泰公主坐镇,又打发人去宫中回禀。
仆从立刻骑马出去,拍开公主府的门,急道:“快去禀告永泰公主,我家出大事了,公主要生了。”
仙蕙和延基得知后,立刻换了衣裳,稍微盥洗便出来了,匆匆问:“怎么回事儿?”
正说着,忽然又有人穿着孝服爬进来跪地哭道:“公主、国公,我家郡王薨了。”
仙蕙和延基惊道:“什么?你说什么?”
那人说:“我家郡王没了……”
“怎么回事儿?”延基的脸色顿时白了。
那人摇头说:“一时半刻说不清,国公去了自然明白。”
仙蕙回了回神,对他道:“你去郡王府,我去照顾裹儿。”
说罢,夫妻俩就各跟着人去了两府。仙蕙急匆匆来到裹儿的院中,只见院内灯火通明,仆妇来去匆匆,武朵儿站在台阶上调度。
武朵儿见了仙蕙,忙下来行礼,仙蕙提着裙子急走,说:“都这个时候了,还讲究什么礼数,裹儿怎么样了?怎么没听见声音?”
说着就要径直往里走,武朵儿连忙拉住仙蕙,道:“六公主等下,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仙蕙虽然焦急,但也明白武朵儿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于是被她拉到廊下僻静处。武朵儿俯耳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大略说给仙蕙。
仙蕙听完,气得跺脚叹息,压低声音骂道:“这都是什么事啊?活该!还有阿兄,怎么能让裹儿去做这件事,这不是让她们夫妻反目吗?”
她又对武朵儿说:“你在外面候着,我去里面看看她。放心,我知道分寸。”
说完,仙蕙进了产房,就看见裹儿满头大汗地躺在榻上,见了她,虚弱地一笑,道:“你来了。”
仙蕙看到这样一碰即碎如同琉璃的裹儿,忍不住心中一酸,勉强扯起嘴角,说:“我来了,你不用怕,有我在。”
“嗯……”裹儿刚开口,疼痛就扭曲了她的声音,让仙蕙的心立刻揪起来。
疼痛过后,裹儿安慰仙蕙说:“不用怕,大夫说我这一胎没有什么问题。来人,扶我起来,再走走。”
仙蕙历经过生产,但是彻骨的疼痛在记忆中已经随着时间淡化,如今看了裹儿的情形,立刻感同身受起来。
万叶涛和金刚闻言扶着裹儿来回在宫中走动。正走着,宫中派来的太医和医婆到了,韦淇的女官素云也跟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