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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难,姑母帮扶了我不少。”
太平道:“咱们是姑侄,且是举手之劳,你又何必挂在心上?”
裹儿笑了一下,摸着脸,觑了眼外面,说:“我这个酒量,喝了几杯就心里烧得慌,现在阳光正暖也无风,姑母陪我出去走走。”
太平说:“也不知你怎么当官的,喝了两杯就满脸春色。”说着便起身,与裹儿一起出去了。
侍女远远缀在二人后面。太平抬头望去,只见草木枯黄,唯有松柏苍翠,一条石子漫的羊肠小道蜿蜒而去,偶尔惊起几只寻食的麻雀。
“你怎么不收拾收拾?”太平公主眉头微蹙,道:“那些枯树上扎些绫绢的花朵,地上放几只螺蚌羽毛制的凫鹭,亭中挂上锦绣珠帘,虽比不上春日的盎然生机,也多几分情趣。”
裹儿说:“姑母说的是,只是我不常回来,弄这些也白搭了。”
太平道:“这些都是小事,朝中之事才是大事。我听说,朝中有不少人为难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咱们可是公主,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裹儿听了,笑说:“我听朝臣说,姑母欲知政事,可是真的?”
太平笑道:“这些人擅长逢迎,听风就是雨,你听听就罢了,不值一提。关键是你,如今当了相公,公主们就指望你为我们扬名呢。”
“我不过是尽一颗心,做一份事罢了。”裹儿与太平转过山坡,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方碧水,几只天鹅、野鸭、鸳鸯在上面游弋捕食。
太平见裹儿搪塞敷衍,没有准话,心中急了。她指着面前的水榭,道:“我走乏了,咱们去里面歇歇。”
裹儿道:“这样的好天气,坐船吃茶倒好。”正说着,就见有人撑船过来。
“这真是巧了。”太平边说边和裹儿往前走,却是武朵儿撑的船,都笑说:“我原以为是哪个船娘,没想到是你。”
武朵儿笑说:“难得闲暇,我就坐船随意飘荡,见这边有人,便过来了。船上有好茶,两位殿下可要上来?”
裹儿拉着太平,说:“咱们上去也享受享受。”太平只好跟了裹儿一起辞岸登船。
船不大,正中案上设着茶筅茶盂各色茶具,旁边是一个小风炉。武朵儿在船尾撑船,大声对里面道:“殿下要人伺候就叫我。”
裹儿回道:“你先把船撑好吧。”
这话一出,太平公主狐疑地看了眼裹儿,难道她想欠债不回,把她骗到水中央,推下水杀了不成?
这样想着,太平不动神色问:“裹儿,你可会洑水?”
裹儿点头说:“我在房州时学过一些,比他们憋气的时间都长。”
太平听了,又见案上茶具并无使用痕迹,心中一紧,暗暗忖度,这船必定是给她准备的。
若是她死了,她那位好兄长会不会追究?必定不会追究,而裹儿还会平安无事。太平公主胡思乱想起来,细究之下,此事并非没有可能。
昔年,汉景帝刘启当太子时,举起棋盘把吴王世子砸死,照样当太子,照样当皇帝。
“姑母,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裹儿一边说,一边望去,只见微风一过,粼粼然池面皱碧铺纹,令人心旷神怡。
“池水如鉴,清透晶莹,如同水晶宫一般,难得难得。”裹儿又接连赞叹起来。
听在太平耳中,就变成了这是杀人弃尸的好地方。水晶宫不就是水晶棺吗?
再者,这人权势再大,靠山再强,也不过肉体凡胎,犟不过刀枪剑戟,一旦身亡,什么权势、地位、靠山……都会为活人让路。
就如当年她埋伏杖杀薛怀义一样。想那薛怀义何等得受宠,何等得势焰熏天,然而他死后,圣人有了更年轻知趣的张昌宗兄弟,而她太平收到母亲暗地里赏赐的东西。
思及此处,太平猛然回头望岸,然而船早已离开,行至水中央,岸上仆妇变成糕点大小的人儿。
这就是裹儿的手段吗?她受教了。
第132章 太平为相(三) 咦,这就是全自动报仇……
裹儿忽然起身,站在船栏杆前,目视远方,幽幽叹了一口气,说:“姑母,你过来看这水……”
“我头晕。”太平公主一听到水,就脊梁一寒,立刻道。
裹儿的脸上流露出担忧之色,便向武朵儿说:“朵儿姐姐,快撑船回到岸上,姑母头晕。”
太平公主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她只听见“快”。快什么……快把自己处理了,武朵儿的身手极好,必定一点痕迹都查不出来。
“不用,我酒喝多了,吹吹风就好。”太平公主强装镇定道。
裹儿听了,回身在太平对面坐了,笑说:“池面微风宜人,不是太冷。我再给姑母沏一盏浓浓的茶水。”
她说着,就往盖碗里多投了一倍的茶叶,洗了茶,又重新注水,略等一会儿,才倒入公道杯中,分作两盅。
太平公主端起轻轻用口吹,见裹儿入口了,才肯喝了一小口,说:“你这泡茶与别人不同,倒也有趣。”
裹儿笑回:“让姑母见笑了。”说着,裹儿放下茶盅,太平公主也跟着放下,两人一时间无话,仿佛在赏天地之胜景。
裹儿忽然道:“我初听到有人推荐姑母当宰相,心里是极为高兴的。”
太平抬头盯着她,笑道:“这话说得不真。我听朝臣说你反对这些无稽之谈呢。”
裹儿说:“姑母,你这是冤枉我了。最近我都在想一件事,为什么我和姑母进朝堂这么难?姑母是巾帼英雄,心存大义,不知胜过多少男子。”
太平回说:“因为我们是女人。”
裹儿追问:“女人为什么不能做官呢?”
太平回:“因为……因为……”她被问住了,凝眉苦思,裹儿端起茶小口抿着,耐心地等待。
良久,太平说:“因为这朝堂是男人的朝堂,他们容不下女人。”
裹儿听到这话,又是惊讶,又是欣喜,连连赞道:“姑母与我想到一起去了。可这天下从什么时候开始是男人的天下呢?”
太平心中暗暗往回推,唐、隋、陈、梁、齐、宋、晋、魏、汉、秦、东周、西周、商、夏……
“三皇五帝,也不对……”太平公主一时竟词穷了,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裹儿放下茶盅,说:“《吕览》中‘恃君’篇说,昔太古尝无君矣,其民聚生群处,知母不知父,无亲戚兄弟夫妻男女之别。大约那时,天下还不是男人的天下。”
太平失声叹道:“源头在这里,这里竟然是源头,太古之世,无男女之别。从这儿到现在有多长时间啊?”
裹儿回说:“至少有三四千年吧,或者更长,更久远。”
说着,她也感到无力和茫然,说:“拿五姓七家来说,起家最早不过汉魏,小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