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72
安乐,她懂什么铨选,自己是干了多年的老差使,但因着她身上担着参议得失的名儿,不好推辞,只好耐着性子听,听了半响,倒怀疑起公主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偏门左道来。
“多谢公主告知。”宋璟是知好歹的人,道了谢,又问出心中的疑惑:“公主为何如此关心科考?”
裹儿说:“为政之要,务在得人。虽然现在多途并举,但宋公你说,以后哪样出身的官员最多?”
无论什么领域,只要聚在这里的聪明人多了,这个领域就能蓬勃发展。当然国家也是如此,当聪明人都在朝廷当官,这个朝廷一定能蒸蒸日上。
反之,当天资聪颖的人纷纷逃离朝堂,那这个朝廷离灭亡也就不远了,而考试就是筛选聪明人的有效途径之一。
当然,这是朝堂,是皇帝心中的理想状态,而那些权贵世家并不愿这样,有谁不希望子孙相继富贵?
两厢相持之下,科举并不占入仕的主流,门荫仍然占据重要的位置。
宋璟叹了一声,摇头道:“我主管铨选,但一些科举入仕的人并不擅长处理繁剧,甚至不如那些杂色入流的官员。”
裹儿看着宋璟,笑说:“这就要怪你了,为朝廷选材本是吏部之责。”
宋璟说:“公主素来多智计,可有什么好法子?”
裹儿摇头说:“我也没什么法子,不过是贤者进,不肖者退。”
无论是门荫,还是科举,只要进了官场,有才干的进,没才干的退。但那些门荫出身的,父祖是高官,见识和资源远比那些科举的庶族强。
宋璟思索半响,赞了两声。裹儿又道:“宋公今年科考严格,只怕会招致抱怨。”
宋璟问:“公主有什么想法?”
裹儿笑了一下,说:“好法子没有。只是春寒料峭,若仍让考生坐在廊下考试,不说写字,说不定连人也冻傻了。”
宋璟说:“公主仁善。”因有人来回事,两人散了。
次日,裹儿就听说宋璟奏请考生在宫殿内考试,请拨予炭火等取暖之料,又上奏了新制的科考流程。
科举尚在萌发之中,但有识之士已经注意到了它的优点和生命力,有意或无意地完善着这个制度。
裹儿非户部官员,虽有宰相之名,但管不到吏部的具体事务,这都是由吏部的员外郎承办去了。
裹儿这次又来找宋璟,是为别的事情。她说:“年前,陛下提到修建水利铺路建桥的事情,说如今天下太平正是时候,我想着先派出官员勘探地形。工部得用的人手不够,便问吏部有没有合适的人才。”
宋璟问:“太子殿下知道这事吗?”
“知道,他也是同意的。陛下和太子都说,这事要早筹谋,量入为出,还是量出为入,心里都要有个成算。陛下说这是长远的事情,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做成,但有些紧要的可以先做着。”裹儿道。
宋璟闻言,一口答应了。
裹儿又问:“考试的事情都齐全了?”
宋璟点头说:“公主对科举的看重超过了书判拔萃科和博学宏词科,后面两科才是选人任官的重要选拔考试。”
裹儿说:“朝廷有宋公在,我又担忧什么,只是关注科举的人少些,我又感兴趣,少不得分一些精力在上面。”
宋璟点点头。做官的哪个不想当宰相,但因着他的出身(早年与相王交厚),虽然是吏部尚书,但仍与宰相无缘,每每引以为憾。姚崇通过括户之功,当了宰相,那他呢?宋璟不禁暗暗思索起来。
这日休沐,太平公主早几日下帖子请裹儿过去议事。她心中纳罕,隐约觉得前事有了结果,便欣然前往。
正巧在公主府中,碰到了上官婉儿,裹儿忽然想起多日不曾见她,便问其缘故。
上官婉儿还未回答,太平从前面的石桥上走过来,听见了,说:“是我求了陛下,让婉儿帮我的。”
“我怎么不知?”裹儿奇道。
太平说:“这个自然也是我吩咐的。”
裹儿更好奇了:“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
太平公主上前挽着上官婉儿的手臂,转头对裹儿说:“你进来就知道了。”
裹儿便跟随二人进了一栋楼,里面不曾隔断,摆满了书架,架子上堆着一摞摞的书卷和竹简。
裹儿拿了一卷,展开一看,只见里面用蓝笔批了不少笺注,便转头对太平公主笑说:“难道姑母也要刻书不成?”
太平公主说:“你仔细看。”
裹儿低头仔细看了,眉头渐渐蹙起,又舒展开来,看了半日,转头去寻太平公主,只见她和上官婉儿正吃茶说笑。
“这是……”裹儿问道。
上官婉儿莞尔一笑,说:“公主托我批的,批的不好,让七公主见笑了。”
裹儿连连摆手说:“批得很好,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太平公主去年将与裹儿的谈话,细细告诉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醍醐灌顶,她的政治经验比太平公主更丰富,经历的事情比太平公主更多,自然感受到的不公平比太平公主更深刻。
她心思清明后,便和太平公主一样,找来看过书,去
看文字背后尚未发现的内容,这一找就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两人商议之后,便捡了一些能说的批在书卷上。
“批在上面做什么用?”裹儿奇怪道:“难道要后人看?也是,婉儿姐姐是宫里学堂的师傅,拿这个教学生也好。”
太平公主嗤笑一声,摇头道:“那些人教了也不顶用,我要自己办个学堂,专门收女孩子。”
裹儿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道:“这个主意好,好啊!好!”她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太平公主似的,上下打量个不停。
太平公主作为涉政的公主,是裹儿的前辈,但太平看不清前路,一路错失良机,让裹儿引以为戒,因而不免生了骄傲之心。
太平见了她的神情,便明白她心中所想,冷笑道:“则天皇帝是我娘,我从小看着她处理朝政,以及一步步如何成为皇帝。等你什么时候比我娘出息了,再说其他的吧。”
裹儿走过来作揖赔罪说:“是我浅薄了。姑母有什么吩咐,我无有不从。”
她赔罪赔的心甘情愿,为有这样的人同行而感到欣喜若狂。
上官婉儿说:“我和公主有两件事:第一件是请你帮忙看下批注……”
裹儿立刻说:“这个没问题,我带回去看。”
上官婉儿看了眼太平,笑着对裹儿说:“第二件事是公主的学堂开了,托你把几位公主请来。本来公主去请也可以的,只是你们姊妹更亲近些,比公主说话更管用。”
裹儿说:“岂敢不从?姑母,这学堂什么时候开,开在哪里,可有了什么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