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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唏嘘不已,只管盯着裹儿瞧。

一会儿看她像王莽,一会儿看她像周公。

反正不像皇室出来的公主。

这让裹儿心中焦急,催他说:“你看奏本,看我做什么。”

姚崇坐着,想了又想,道:“我大致都同意,请其他几位相公过来一同商议。”

裹儿脸上露出微笑,说:“姚相公果然心系万民。”

姚崇听到这话,深觉惭愧,他原本想的是兴利除弊,发展生产,但没想到安乐公主走得这么远。

然而,草稿上的所言也不过是老生常谈的事情,但对于万民而言,却是压在头上的一座大山。

裹儿的奏疏是关于轻徭薄赋的:第一,免除各地积欠的赋税杂徭;第二,取消一部分的捐税;第三,规范税收的时间,赋税在夏秋粮食收完后缴纳,夏季不超过七月,秋季不超过十一月。

众相公过来,看过裹儿的奏疏。张仁愿主管兵部,各地卫府兵源依赖于百姓,百姓生活负担轻,就不会逃亡,朝政就征得来兵,故而无有不应,连声道好。

韦安石想了想,说:“公主仁厚爱民,只是万一朝廷突发状况,该如何应对?”

裹儿回说:“先说第一条,各地积欠的赋税,大部分是因为百姓贫困至极才收不上来,若是强行征收,百姓就活不下去,只怕还会激起民变。

还有一部分是官府逢迎地方豪强,勾结在一起,所以才收不上来。我原本想着这一部分要强收,但是执行起来太难了。”

众人都在地方做过官,自然明白裹儿口中执行的难处,皇权在这些地方甚至比不上当地豪强,若是强行催缴,必定会摊派到穷苦百姓头上,百姓活不下去,又会激起民变。

裹儿继续说:“故而索性请陛下施恩蠲免。”

“极是。”

“说得有理。”

裹儿又继续说:“关于第二条,这半年来我和户部的主事们查了大唐所有的县的赋税账册,发现科敛之名凡数百,废者不削,重者不去,新旧相积,弊端不可胜数。”

姚崇问:“免去的赋税大概有多少?”

裹儿说:“约莫租调的百分之五六,但下面的从百姓手中收来的就不止是百分之十还是百分之十二了。”

姚崇想了想,道:“若宫中不兴什么大工程,倒不成问题。”

裹儿立刻说:“我问过陛下了,陛下说,各处的行宫都能用,不必建什么宫殿行在的,只叮嘱说工部的水利工程要紧。”

众人听了,纷纷道:“陛下仁德,心怀万民啊。历代明君皆有轻徭薄赋的美政,不就是说的是现在的情况吗。”

几人夸耀了一番李显,至于第三天税收时间都没什么意见。固定纳税时间能使百姓在其他时间安心生产,这是一项利于百姓的好事。

众人在裹儿的奏疏上署了名,当日就递了上去。奏本移到重润的案上,他看过之后,批了朱笔,下发下去,诏令四方。

姚崇本以为安乐公主意见采用她至少会高兴,但见她依然面色愁苦,郁郁不乐,找了机会问她缘故。

裹儿说:“姚公,你说这天下的田地还能授几年?”

姚崇一愣,心中默默盘算,半日才道:“只怕四五十年后就无田可授了。”

话一出口,他忽然感到脊背发寒,汗毛都竖起了。

他想到了府兵,大唐延续前朝,实行府兵制,兵农合一,国家授田给百姓,百姓用田地上的收成,自备军资、武器、马匹、粮食等等,负担十分沉重。

可以说,授田是皮,府兵是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国家无田可授,那国家的卫府只怕也轰然倒塌。

这个国家面临着前所未有之变局,改成功了,海清河晏,再强盛百年;得过且过,姑息放任,只怕与前汉一样,逐渐分崩离析,国祚不过二百余年。

惨淡的结局让听着太宗故事长大的姚崇不能接受,现如今陛下垂拱而治,素有仁名,同僚都是有才之士,这样好的条件不去做事,他算是白活了一世。

第149章 反对 公主府一败涂地,宫中是什么情形……

姚崇回过神来,找了一处僻静的屋子,问裹儿个清楚。裹儿知他品性,对于赋税之事,自然是如实相告。

她问:“姚公,你说朝廷无田可授时,能强行征收土地多者的田地吗?”

姚崇摇头说:“不能,如此天下就要大乱。”

裹儿再问:“那国家赋役何所出?田地最多的人不一定纳最多的赋税,但田地最少的人一定要纳超出自己承担范围的赋税。”

姚崇想了想,看着裹儿说:“老朽愚钝,公主有何高见?”

裹儿盯着姚崇精明但又坚毅的眸子,忽然笑说:“姚公,要坚持去做这事?自古以来,变法者没有好下场,商鞅车裂、吴起万箭穿心……姚公,还是不要听了,做你的救时宰相罢了。”

姚崇闻言,哭笑不得,他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激将法所激将,故而说:“公主不要绕圈子,快给老朽说说。”

裹儿仍是认真地盯着姚崇的眼睛,仿佛是寻找他说谎的证据,“你真的要听?不,不,还是算了,我不想多费口舌,你又不会施行。”

姚崇说:“公主你现在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我什么人,你不知道?只有利于国家,利于社稷,即使拼了这条命,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姚崇从则天皇帝一朝走到现在,无比庆幸如今的政治环境,朝野上下君臣一

心,只为国家苍生筹算。

当然,他也敏锐地感觉到大唐正处在前所未有之变局,若是变法成功,那他可就青史留名,大书特书,而非竹简之上,两三句笼统的称赞,与历史上的其他贤臣,并无不同。

裹儿见姚崇神情坚定,遂没有再说其他的,只道:“国家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均田与府兵,只怕不能再强行施行了。”

姚崇重复了前一句,心有戚戚焉,“是啊。”

裹儿说:“那些穷苦百姓没有赖以生存的田地,朝廷想要征税也征不来,不如改税丁为税产。”

姚崇低头思索,租是以丁为单位征收,调则按户,虽然名义上与田地没有区分,但是以朝廷授田为基础。

想了半日,姚崇问:“税产是税那些产?”

“田地……”提到这里,裹儿不知为何,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和苍凉,除了田地,大唐有没有其他的法子增长国力呢。

姚崇道:“现行的税法中有一条地税,是针对田地的多少儿征收的赋税。”

裹儿说:“我原本想将所有百姓承担的赋税徭役折纳均摊到田地上,田在谁手中,就从谁身上收税,不论是官,是民,是世家大族,是乡野农夫,是皇亲国戚,是庶人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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