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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下来。这个时候有鼓声显然不正常,裹儿凝神听了半天,回道:“好像是前头的登闻鼓响了。”

话音落下,殿内窃窃私语,重润道:“来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侍卫去了半日,回来禀说:“启奏陛下,一名女子敲响登闻鼓后,就冻得晕死过去。”

重润惊了一下,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此事交由刑部处理,务必问清这女子的冤屈。”

裹儿出列道:“是,臣请太医为这女子看诊,免得因天寒丢了性命。”

“这是自然。”重润一口答应。侍卫领命出去,请太医为那女子诊治。

此事一出,众人心不在焉,草草汇报完,早朝便散了。裹儿回到值房,早有宫人将这女子的来历,悄悄告诉她。

“既然这样,那这案子就交给李郎中审理,张侍郎督办。”裹儿心中想道。

这李郎中的李并非皇室之李,而是赵郡李氏,张侍郎自然就是张九龄。

李郎中听了吩咐,不情不愿请示了张九龄,便去审办此事。

那女子业已醒来,宫人见她穿得单薄,便借了一件厚衣服给她穿,灌了一碗药,终于能把事情说清楚了。

原来这女子是卢家九房的一个奴婢,名唤墨香,姐姐因生得貌美被主家收了房,前几日说是失手打了贵重东西,被主家打了四十板子,不料她怀了孕,一尸两命。

她的兄长去讨说法,也被打了几十板子,次日就去了。女子的阿耶死的早,重病的亲娘听到一双儿女的噩耗也没了。

墨香从卢家逃出来,她不知道要找哪个衙门,看书看戏时听到有什么登闻鼓,便跑到宫门前,敲响了登闻鼓。

李郎中一听这话,心道,这个案子好审理,唐律上写得一清二楚,便派人去了卢家核实情况。

案件进展得十分顺利,墨香没有说谎,墨香姐姐和墨香兄长都因违法卢家家法被打了板子,事后卢家也派大夫去医治,因他们命薄就死了,墨香娘亲的死亡也与卢家无关。

李郎中第二日便将卷宗上呈给了张九龄,张九龄看完,气得满脸红胀,双手颤抖不已,指着他道:“这就是你办的案子?”

李郎中笑说:“情况属实,属下按律办案,且都有迹可循,并无不妥。”

张九龄听完,将卷宗掷在地上,气道:“好啊,卢家打死奴婢,竟然无罪,这名无辜女子反而被判绞刑?”

李郎中眉头一皱,道:“张侍郎,我是按律办案,两名死者皆因过错,被主家责打,致死的原因皆非杖责,一人因小产,一人因高热,主家事后又派人去医治,按律减五等,当然是无罪。奴婢告发主家,除谋反、叛乱、

谋逆外,皆处绞刑。”

张九龄道:“荒唐!那女子打碎了什么金贵东西,为何卷宗上没写?那女子怀孕几个月,主家知道吗?可有仵作验过尸身……整个卷宗错漏百出,你还有何颜面在刑部?”

李郎中生性高傲,闻言立刻怒了:“我按律做事,怎么到侍郎嘴里都是错?这是公主吩咐我做的,你既然不同意,就去找公主说去,我不奉陪了。”说完,便甩袖而去。

张九龄枯坐良久,又起身将卷宗捡回来,仔细看了一遍,便起身去找顶头上司安乐公主。

若是无罪之人被绞死,有罪之人逍遥法外,那这天下还有什么王法?宫门前的登闻鼓还不如拆掉算了。

张九龄义愤填膺地来到公主的值房,却被人告知安乐公主进皇宫去了。

他只好回去,因这案是公主指派李郎中审的,他只是督办,没有安乐公主的话,下面的人指挥不动,只好派人叮嘱照看好墨香。

他回到家中,却听到女儿张婉如悄悄问他,“阿耶,你们真把敲登闻鼓的小娘子判了绞刑,还判了打死两条人命的卢家人无罪吧。”

张九龄一惊,忙问:“你怎么知道的?”

张婉如没有回答,恳求道:“现在全神都都知道了。阿耶,你可怜可怜那个小娘子,我听说她为了给姐姐兄长还有枉死的母亲寻个公道,几乎舍命出来。

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她一身单衣,老天没收她的命,你们要收她的命,岂不荒谬?”

张九龄愣住半天才回神,他临近中午才得了结果,怎么一下午就传遍神都?显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别人怎么说?”张九龄问。

张婉如道:“大家都可怜这个孝悌的小娘子无辜丧命,阿耶,登闻鼓本是为这世间鸣不平事,要是杀了这小娘子,一来违背了本意,二来日后以讹传讹,谁还敢去敲登闻鼓?

陛下仁善,最是孝悌,这样的小娘子嘉奖还不来及,怎么要杀她呢?阿耶,你可要想清楚。”

张婉如说着竟然为墨香求起情来,张九龄听着脸色变了几变,喃喃道:“我就知道这事不会这么简单的。”

张婉如叫了几声阿耶,张九龄才回过神来,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神都这一年波澜不兴,最近出了个敲登闻鼓的大事,一下子把众人的兴趣都提起来了,众说纷纭,好像有人不知道这事,仿佛不是神都人似的。

一时,范阳卢氏、墨香,连主审官出身的赵郡李氏都成为神都舆论的焦点。

第168章 北风 子岂能告父,奴岂能告主?

真的假的,奴婢告发主人要处绞刑?

神都的坊市中议论纷纷,很多人也是第一次知道这条律法,不由得瞠目结舌。

邸店的老板趴在柜台上,一边拨着算盘,一边和旁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那要是主家杀人放火,奴婢也不能告发了?”一人道。

“那是自然,律法就是这么规定的。我瞅着那墨香小娘子是活不了了,唉,为人奴婢,身不由己,命不由己,连牛马都不如。”另一人叹道。

“古有缇萦救父,这小娘子也是孝顺的可怜人,只希望陛下能够赦免她。”一人道。

“你怎么可怜这些奴婢,要是你的奴婢告发你,你会饶了他们吗?”另一人则不赞同道。

一名黄衫汉听了,拍着桌案站起来,斥道:“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要是做了错事,他们告发我,坐了监狱,是我罪有应得,与旁人有什么干系?”

一人嗤了一声,“奴婢律比蓄产,良贱天悬地隔,你心疼他们做什么?”

老板抬起头,缓慢而坚定道:“话不要说得太满。三十年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十多年前,家里受了灾,阖家沦为奴婢,在主家受尽磨难。

后来,先帝开恩,官赎为良,全家十口,只剩下我和一个小孙子活着出来了。”

这话一出,邸店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落在老板身上,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老板眼圈红了,嘴角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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