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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郎君,到下半夜了么?”
“嗯,”谢晏川将她搁在床上,“你睡吧。”
屋内燃着香篆,她瞥了一眼,发现才过去了一个时辰:“燕郎君,还没到下半夜呢。”
谢晏川还未直起身子,她便要起,两人撞到一处,她吃痛地往后仰去,慌乱中抓了他的衣服,拽住了他……
她手上的力道对于谢晏川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他自幼习武,基本功扎实,一个马步就扎了两年,只要他想稳住身体,便是十个薛绾妤也拽不倒他。
但是他贯会在适当的时候行顺水推舟之事,譬如上次在马车中,分明只要他想便能躲开,但他偏要装作伤重无力抵抗,由着对方胡乱亲了上来。
现下也是,分明只要他稍稍用力便能稳住身子,但是他还是任由对方将自己拽了下去。
终究不好做的太过分,紧要关头还是用手肘撑在了枕边,在距离她一寸的上方停下。
薛绾妤吓得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笑,随即上空的压迫感消失,换上一张薄薄的被子盖在身上,她听见他缓缓道:“我睡足了,你睡吧。”
薛绾妤再没敢睁开眼。
谢晏川坐在床边,看着紧闭双眸的妻子,和圆润娇憨的女儿,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一点困意也无。
他想,倘若没有当年那场战事,他在合适的时机迎娶了自己一见钟情的女人,白日里忙完公务,回家便能见到她,陪着她怀孕,一起期待着孩子的出生。听说生孩子很疼的,不晓得她生女儿的时候,疼得厉不厉害?女儿刚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小婴儿的哭声一定很好听……
倘若那时候他都在,他一定会是个尽职尽责的父亲,教女儿说话,牵着女儿的小手看她蹒跚学步,他一定会更早的学会梳头发,编好看的小辫子……
可惜这些他都错过了。
谢晏川叹了口气,看着她皱起的细眉渐渐舒展,用力闭起的眼眸也放松下来,呼吸渐沉,应是睡着了。
缎被上面的手,白净纤细,指甲红润剔透,修剪得圆润可爱。
他将其轻轻握住,缓缓置于眼前,能看见她被针戳破的指腹上有几个小小的红点。
她被针戳到时发出的吸气声,闭眸假寐的他听得分明。
若非是困的厉害,又怎会三番两次地扎到自己的手?
睡在里侧的小月儿不晓得做了什么梦,忽然一个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即摸索着:“娘亲,爹爹……”
谢晏川赶紧将其抱了起来,免得吵醒了刚睡着的薛绾妤。
好在小月儿一落到他怀里,便平静了下来。
睡着的小胖丫头软乎乎的,仰着小脸憨态可掬,谢晏川稀罕极了,索性就就一直抱在怀里,没将她再放回床上去。
后半夜的时候小月儿醒了,因着白日里睡得多,这会儿天不亮就睡足了。
她如今还不能见风,只能待在屋子里,能玩的东西都玩腻了,无聊之际,将主意打到了娘亲的梳妆台上。
“爹爹,我想给你上妆。”
谢晏川哭笑不得:“爹爹是男人,不用上妆。”
“哎呀求求你了爹爹……”
她声音一高,谢晏川便担心会吵醒薛绾妤,只得依她:“好好好,来来来。”
小月儿坐在爹爹的腿上,学着平日里娘亲的上妆的样子,拿起棉扑蘸了香粉,可劲儿往爹爹脸上傅粉,直至那张小麦色的俊脸变成了大白脸才停下。
而后又拿起胭脂,往脸颊和嘴巴上涂。
小丫头年纪小,手上控制不好力道和分寸,自然涂得乱七八糟。
谢晏川看着铜镜里那张大白脸和猴屁股似的脸颊,以及那张惨不忍睹的烈焰红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怀中的小丫头这厢才搁下胭脂,那只小胖手又拿起了眉黛……
谢晏川眼睛一闭,将脸递了上去:画吧,小祖宗!
第19章 我帮你 仰着头配合着她的动作
小月儿给爹爹上好了妆,又打开妆奁,拿了娘亲的簪钗珠花给他佩戴,将其打扮得花枝招展。
“爹爹真好看!”她满意地扬起笑脸,等夸。
谢晏川能说不好看么?自是不能,只能扯起血红的嘴,干笑道:“好看,小月儿真是心灵手巧。”
小月儿开心地笑倒在爹爹的怀里:“爹爹,生病真好……”爹爹和娘亲都依着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晏川故意板起脸来:“胡说,生病不好,你以后不要再生病了。”
“可是我不生病,爹爹就走了呀。”小月儿鼓了鼓嘴巴,委屈道,“我一生病,不管什么愿望,爹爹和娘亲都会满足我,所以我喜欢生病……”
这话听得谢晏川一阵心疼,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即使你不生病,你想要什么,爹爹也都会满足你……”
晨曦初露,院儿里的青绿与花卉泛着淡淡的香气。
晴雨提着半桶温水,喜容端着盆一干洗漱的物什,照往常一样送去薛绾妤的房中。
平日里当家的与小月儿用水少,可直接用盆盛了端来,但是如今燕郎君也住进了当家的房中,与当家的一同照顾小小姐,用水自然多了些。
是以干脆提了木桶过来。
甫一敲开了房门,便见一高大的身影将大半个门框都占了去。
晴雨正欲将手里的水桶递过去,对方弯腰接过之际,她蓦的瞥见了上方那张五颜六色的大花脸,惊得“呀”了一声,手上力道一松,木桶便要脱手掉落……
幸而对面之人反应迅速,一把将木桶抓住,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莫惊,小月儿画的。”
晴雨反应过来后,立即捂着嘴退出去偷笑了。
身旁的喜容反应慢些,随着她走到院子里时,才扑哧笑了起来:“噗哈哈燕郎君的脸……”
谢晏川将水和盆拿进了屋里,先给小月儿擦了手和脸,又扶着她的小脑袋给她刷了牙,这才换了盆水准备洗去脸上的脂粉。
纵然动作已经放的很轻,但洗漱的声音还是吵醒了床上的薛绾妤。
薛绾妤昨晚是合衣睡下的,起身便下了床,瞧见谢晏川正背对着自己,用力搓洗着脸。
自他手中落下的水很是浑浊,薛绾妤觉得有些奇怪:“燕郎君?”
对方闻声,转过脸来看她:“何事?”
一张红白黑相间的,像是戏台子上唱戏的老生的脸,猝不及防地就闯入了薛绾妤的眼中。
薛绾妤愣了一瞬,随即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憋着笑问:“小月儿画的?”
谢晏川点了点头,随即又捧了两捧水泼到脸上,可脸上还是有滑腻的感觉,总也洗不净。
“燕郎君,这个单单用水是洗不干净的,”薛绾妤自梳妆台上拿了一盒专门用来卸妆的薄荷蜜蜡,递了过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