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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的客栈住了进去。

这趟出来的急,什么都没拿,她临时买了身换洗的衣裳,定下厢房后便叫小厮送来热水,好好沐浴了番。

明日还是得先去官府销了奴籍才行,在这地方,奴婢不是自由人,甚至不能花钱买卖房屋土地。

这样束手束脚的身份压在户籍上,实在叫人很不舒服。

林瑜躺在客栈的床上,如是想道。

是夜,国公府中。

老太太由人扶着回到了明净堂,顾青川被人叫过来,正在此处等她。

进了里间,老太太挥挥手,素月领着其余几个婢女都退了出去。

“青川,你回来这些天都住着偏院,好不容易等到眼睛痊愈,赶上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我这做长辈的,按说该让你好好歇歇才是。只是……”

顾青川扶着她坐下来,“一家人何须如此丈量,您有事只管与孙儿说出来。成与不成都是后话。”

白日他并未在明净堂久坐,人都过来后,他发现那丫鬟不是打人逗犬那个,便没了看戏的心思。这种丑事随处可见,开端各异,处理起来却都是世家大族的老套。

是以他们陈情的时候,他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下晌倒是听说姚家姑娘晕了,晕得还挺重,半天没醒过来。

老太太刚刚就是从碧梧居看完人回来。白日闹了这么一出丑事,妙华那边也不好了,她心神感伤,听完顾青川一席话,顿时宽慰不少。

这个孙子虽然不常见到,可他心里到底是有自己这个祖母。

“我刚去看了妙华,她是个苦命的孩子,到咱们家的时候就带了两个婢女,一个做出那等丑事,还有一个平时看着老实,也是刻薄没良心的,主子出事不管,自己拿着身契跑了!”

老太太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拭着眼角将要流泪。

“也就是妙华心善,还替那奴才解释,说什么身契到了期,她是自己赎的身。这傻丫头可怜了别人,自己却急火攻心,晕死到现在,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急火攻心?

顾青川并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算算白日在园中遇到的时候,小西园的事情应是正在发生,她独自回来,脸上可不像是急火攻心。

他笑了笑,没提自己在这边见过她,只当这是女子自保的心机,不必去戳破。

“许是她今年运道不好。”

老太太的泪叫他这话生生拦住,什么时候了,还能拿人家开玩笑?

“你不想去看看她?好歹现在她还是你的未婚妻子。”

顾青川稍一沉吟,“过会儿该敲二更的梆子了,我现在过去,岂不是坏她名声?这于礼不合。”

只是于礼不合,没有提退亲之事,老太太心中有了成算,试探着道:“既如此……明日早上那孩子定会到我这边来,你也来见上一面如何?”

老太太继续劝,“倘若见都不见,就要推了你父母定下来的亲事,未免太过随意。妙华是个好孩子,不管怎样,你先见她一面?”

已经见过了。

但,顾青川想起她抬眸时的那一眼,眼角那颗红痣似是灼灼。

再见一见似乎也不错。

他微笑道:“听祖母的。”

第10章 来得不巧

翌日上晌,林瑜并没有如同想象中一醒就去知府衙门,而是老老实实窝在床上。

被下两条长腿酸胀得不行,方才只是站起一瞬,足底仿若通了电,酸麻的痛感瞬时冲到天灵盖,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将要飞升。

她昨日走了太多路,身上又有葵水,细想一想,这会儿腰痛腿酸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林瑜歇了整个上晌,等到慢慢能走路的时候,便马不停蹄带上身家包袱离开了客栈,去官府销奴籍。

这卖身契她自己拿了不算,得在官府那头勾掉,才能换出一张良籍。

衙门的胥吏打点是一笔必要支出,想着昨日的五钱约莫少了,她压下袖子,给外面的皂隶递出一两半,那皂隶似还是嫌少,唉了一声收入袖中。

“小娘子在这儿等着。”

一等便是小半个时辰,皂隶出来时两手空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林瑜忍住脾气,笑吟吟问,“大哥,我的户籍呢?”

“衙门办差,哪能快的起来,主簿老爷正在找呢,再等会儿。”他边说边走到林瑜跟前,压低了声音,“我这儿还有个事得问问你。”

“何事?”

皂隶拱了拱鼻子,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那身契上写你是姚府的婢女,你们家小姐和顾二爷……当真有染?顾家大爷头上那顶绿帽扎不扎实?”

一袭话叫林瑜躯壳中的神魂都震了一震。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国公府赏花宴上的事情不过一日就被传了出去。尤其今日上晌,不知哪里来的好事者,特意指明与顾家二爷打滚的丫鬟是姚姑娘身边的丫鬟。

哪位姚姑娘?

自然是与顾家大爷有婚约的那位姚姑娘。

因着这层关系,此事传起来,又添了几许朦胧的色彩。

林瑜一直待在客栈厢房,尚且不知这事闹得如此严重。现在知道了,却……有些晚,她背过身,才迈出一步,就被那皂隶厉声喝住。

“谁准你离开了!”

说来也巧,昨日国公府的赏花宴,这衙门主簿的女儿也去了,主簿当晚就把顾二爷的事情听了个全,不曾想这么快就遇到姚家的丫鬟。

寻常眨眼就扔开的东西,这回他给从头至尾好好看了一番,果然眼前一亮,可不就是和国公府有姻亲的那个姚家?

才传出和姚家的丫鬟有染,第二天就有这么个人要来销奴籍,其中必定有鬼,国公府说不准还在找人呢!他一个九品主簿,如何能放过与国公府攀人情的机会?

当即遣了人带着这张身契去国公府问明来路。一面又怕自己闹的太过张扬,让顾家面子上过不去,反遭记恨。因此不敢强行抓林瑜,只叫这差役出来看着。

皂隶踱步绕至林瑜身前,发现这小娘子的脸色变得煞白,模样甚可怜,不由放缓语气。

“主簿大人接了这个差,总得有个交代,你不在这儿等户籍,待会儿还要他来等你不成?”

这些话听着有模有样,林瑜却清楚,只不过说来诓她而已。奈何这外边好几个皂隶,腰间别着弯刀,她也不敢硬跑。

“大哥说的在理,我没想着走,就是站得累了,去找个地方歇歇。”

片刻间林瑜恢复镇定,皂隶见她识相,从衙内搬了个小凳给她。林瑜坐下来,心想这一两半花得还不算太冤枉。

她嫌丢人,搬着凳子去了衙门边那棵大桐树后边等,顺道猜测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最差不过被迁怒治死,死后就回去了也说不准。

算不上多乐观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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