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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一个?门当户对,顾青川从未想过真要让这样的岳家给自己拖后腿。

等风吹散了身上的酒气,他才?踏上二楼,里间无有一点动静。

顾青川走?进去?,才?见?那丫头半倚着云屏睡了,她平素话不多,睡相亦是安稳恬静,鬓发微斜,香腮似雪,连着眼尾那颗妖冶的泪痣,也变得?娇憨可爱起来?。

顾青川不自觉倾身靠近,瞧见?她眼下两弯浅浅的黛青,想来?为着昨日之?事,不曾好好歇息。

林瑜这一觉睡得?极沉,连有人抚过她的脸都不曾察觉。

醒时船舱内已经暗了下去?,身上盖了张薄毯,林瑜撑起半身,神思尚且处于混沌之?中,眼神也是懵懵懂懂。

“醒了?”顾青川侧首。

她睡了近两个?时辰,两腮都睡出红晕,总算是睁了眼。

男人的声?音近在耳畔,林瑜猛地一个?激灵,还?未躲开,下颌先被温热的手掌托住,带着她转向窗边。

“看虹。”顾青川轻声?提醒。

窗外雨不知几时停了,湖山过雨,残日烘云,栾霭浮浮,林翠铺湿。一道长虹亘天,影落湖波,天与地都融进了这一片水光湖色。

以前在古画上见?到的风景,如今亲眼看见?,才?算真正?意会其中妙处。

雨后的西湖,就连迎面拂来?的清风也带着荷香。

林瑜一时看得?痴了,美眸一眨也不眨,喃喃道:“好美。”

顾青川带她来?,本想着一同游湖,现下好景在外,他却几次分神。

她说的不错,确然很美。

顾青川定定看了她半晌,问道:“姚家女知道你长什么样么?”

林瑜不着痕迹往旁侧挪了一点儿,“小姐不知道。”

顾青川轻笑,“也是,她若知道你这般模样,早该带你将杭州城都逛遍,何至于三年?了连西湖都没来?过。”

林瑜确实没怎么出来?过,进国公?府后,她大半光阴都留在了自己那间下房,与针线作陪。

可他说的并?不全对,这也是林瑜自己选的。三年?里,她一门心思想着赚钱攒钱,即便有机会出门,也会主动推了,仍旧留在房中缝制荷包香囊,又或是别人的新裙。

她要赎身,自立门户,开间小铺子?。桩桩件件,都得?花钱。

人活一世?,图的是个?自在,她不愿总是在别人家的屋檐下低头逢迎。

这些?事情,旁边这位暮史朝经,门庭显贵的总督大人大抵是不会懂的。

林瑜保持沉默,只有一声?没被忍住的叹息,轻轻落下西湖。

鸦背斜阳渐染红,桃花人面薄纱笼。

景色不知几时从窗外换到窗内,顾青川心头意动,抚上她的脸,指腹贴着腮畔轻轻摩挲。

“旁的女子?都爱画眉敷粉,修饰容貌,为着一点不足费上百般功夫。可你为何每日都要装成那般模样?”

林瑜看他一眼,复垂下眸,手心攥紧了裙摆。

“旁的女子?有父母兄弟做靠,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于人于己都能开心。可婢子?一介贱民,连身契都做不了主,怎能只图眼前鲜亮?”

她抬头看他,“快活这一时,谁知以后招来?的是福还?是祸。”

“这话听着就酸了。”顾青川笑了声?,“你跟了爷,还?能有什么祸?”

“往后不许再往脸上涂那些?,记住了?”

林瑜将唇肉咬得?生疼,才?没有动手,只嗯一声?。

她不好直接推开他,乖巧地仰起脸,眉心轻颦,“大爷刚刚喝酒了么?”

“陪朋友喝了几盏。”顾青川松开她,低头闻了回自己的衣袖,“味道熏人?”

顾青川有轻微的洁癖,气味亦不能忍,上来?之?前,他已在窗边吹过一遭,听她说了后,又觉得?席间未散的酒味蟹味都附着在身上。

林瑜摇摇头,抿起的唇角却是悄悄朝上弯了一下。

顾青川不常见?她笑,这般灵动调皮的笑,更是第一回 见?,不由失笑,“你这丫头,骗爷来?了?”

口气像责怪,人却是离开了榻,离她远了好些?。

过得?会儿,有婢女提了食盒进来?,摆上满满一桌,等林瑜用完了晚饭,顾青川才?吩咐画舫靠岸去?。

天色已经暗了,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湖面浮起几颗星子?,被船桨摇起的涟漪推向远处。

林瑜在窗边望了好一会儿,直到船娘进来?喊她,才?慢吞吞出去?。

顾青川见?她如此,只道是不常出门的缘故,有心宽慰,“你若喜欢看水,等过些?日到了南京,爷安置下来?,再带你出去?玩。那儿是前朝旧都,风景不比杭州差。”

林瑜脚步一顿,神色些?微错愕,“大爷要去?赴任了么?”

“怎么,不想跟爷走??”顾青川侧身看她。

这个?人明明在笑,湛黑瞳仁中却含着审视的意味,仿佛所有心思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林瑜摇头,“我没有不想。”

“只是记起来?,三姑娘的生辰就在这几日,前两年?这个?时候,小姐都要让我打一个?络子?,挂在送给三姑娘的礼物?上。爷若是备了礼物?,可也要挂一个?络子??”

“你记得?倒清楚。”顾青川道:“往后不用你做这些?。”

“我知道了。”林瑜抿起唇角,想了想,还?是对他笑了一下。

许裘走?在前面,怎么也想不通自家大爷为何会和雀儿一起游湖。

直到要上马车,他先进车厢点亮里面的灯,下来?时撞见?了提着灯笼,等在马车旁的,没有雀子?的雀儿。

许裘愣怔了刹那,继而看见?脚下靠近的灯笼光。

林瑜提醒:“底下有块石头。”

入了夜,回岁寒居的路上都没遇着什么人。石阶走?过一半,才?看到有人提着灯笼等在上面。

那人是彩云。

她跪在地上,发出了林瑜熟悉的磕头声?。“大爷,婢子?过来?认错。”

林瑜对彩云此举很是不解,她有老太太撑腰,为何还?要过来?自找麻烦。

她哪里知道,昨夜顾青川去?了明净堂,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老太太的态度便彻底翻了一番。

非但要将失银一事重?查一遍,还?严令底下的丫鬟们不许再非议此事,如今丫鬟们心里都在暗暗揣测窃银的另有其人,无人再敢说起雀儿这个?名字。

彩云从今早服侍老太太漱口开始,便发现她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了下去?。虽未明言,但彩云清楚,她是在怪自己昨日冒失,把事情弄得?难看了。

她知道自己须得?来?此处讨罚,为的是让大爷清楚此事与老太太无关,好让老太太原谅自己。

看见?石阶下的人走?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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