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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明栎坐的位置是内场贵宾席, 四人规格的小圆桌仅坐了两位,显得很空旷。不过当好几个NPC一从舞台上跳下来,往她们周围一聚时, 周围便瞬间填满了挤挤挨挨的热闹。
谢为知这时候观察到,大家与搭子互动时竟然表现得更轻松、胆子更大一点。几个人一请, 礼明栎顺手摸遍所有人的脸,接着就很配合地起身参与进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摸一手粉底);但是到自己这一边, 不说邀她站起来, 围上来的NPC连靠近距离都有所控制, 只是弯腰, 呈现一个笑容, 显得拘谨许多。
搞得她像脾气多坏的人一样。对着周围人眉眼中透露出的紧绷, 谢为知有些无奈。
她明白大概因为之前人员的变动, 自己的形象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但谢为知总觉得自己也是受害者。她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 如果自己是通过P图蒙混过关才能登台的表演人员,接下来最安全的做法是混在人群中, 绝不敢单独地凑到观众面前,滥竽充数的人该有这样的意识。
但要是他非要凑上来, 自曝其短,本来准备眼不见为净的观众只好行使自己的权利了。
一套复盘下来,谢为知自觉做法没什么大问题。她放下心来,也不打算通过加入舞池展现自己的“随和”,只是拽了拽天使NPC的背羽,朝旁边的空位示意。
这位的装备实在是把她的视角挡得严严实实,遮住了前方大半个舞台和湖面。谢为知还在惦记着她的水怪之谜,对于蹦跳活动也没什么兴趣,搭子玩去了,她只好顺手逮几个人陪她安静一回。
“坐下来吧。”她说,语调不咸不淡,“你太高了。”
就这一声,不止“天使”,在场所有听到的NPC一瞬间醍醐灌顶,瞬间意识到了自己一个巨大的误区。
其他人先不论,天使陡然压低胸膛,连带着巨大的背羽都碰到了地面。哪怕之后坐到了椅子上,他也微弓脊背,沉肩侧耳,表情显得很端庄,一副温顺恭谨的服务者模样。
这下再看不出一点天使概念本身的高傲,他看到面前人眼中浮现的一丝满意,一点无声的反馈。他做对了。
这完全是由于“专业方向”而产生的疏漏。大部分人演出人员扮演的都是带满光环的上位者,选择的都是天使、机甲战士、国王这类本身就具备魅力的身份,造一场高不可攀者如今触手可及的梦。在观众的配合下,一个人引动全场的欢呼,于是扮演者似乎真的就高不可攀,是个造福众人的菩萨,值得所有人的感恩了。
然而这点自得在对方眼里显然莫名其妙。需要他们营造一场“高贵天使/国王/将军爱上我”的幻境?需要他们摆出宠溺或者包容的姿态?
其他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即便之前不太相熟,此刻都明白对方的未尽之语。
怎么坐?
如果说其他的活动,他们是观众赶过来专门见一面的“老师”,票价与身价的对比使得每个人都感到物有所值。然而此刻,由于整场庆典是对方私人买下的热闹,金钱关系的指向性更加明显,他们的服务只是对方购买的商品中微不足道的一分,天生便少了一分底气。
正如买方所说,他们把自己摆得太高了。
“天使”坐下,弯腰,露出了后方的湖面和高架舞台。尼斯湖水怪乐园以水怪为卖点,园区中心的湖泊以“尼斯湖”命名,在各式各样的故事下天然就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此刻湖面上没有打灯,偶尔亮起几个红点,显得空旷而静谧,实在是再好不过的舞台背景。
视野再次开阔起来,谢为知心下满意,她收回目光,突然发现除了坐下的天使,剩下的三个人蹲着或半跪在她周围一圈。如果这些人不是背着她玩萝卜蹲,谢为知也给不出其他的解释了。
但是她没有说话,大家这么做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舞台上站太久站累啦?就先这样以为吧。
谢为知再次说服了自己,她这时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空位,还有一个人能够坐到座位上。
察觉到上方扫过来的目光,肩颈处装饰繁多的深肤“埃及国王”上身动了动,金属曲面在灯光下变换出了粼粼光斑。他注意到,视线在自己这里停顿了片刻,随后她说:“坐我旁边吧。”
于是他水灵灵地落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以最恰当的角度展现出来。
“非常感谢。”他沉着声音慢慢说道。
然而座位的女主人并没有看向他,只是转头和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聊他们的工作,日常见闻与有趣的事情,像是在消磨时间,又像是了解着自己圈层之外的事。
一个人说最近去了哪里哪里旅游,了解什么什么历史,接下来每个人好像都对风景名胜感兴趣起来一样——假的。即便生活再乏味无聊,定期去健身房锻炼提升吃饭的本钱,看看视频里粉丝的追捧,此刻都得包装得光鲜亮丽,表现得自己好像什么拿得出手的货色。
谢为知当然不知道这些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不过她也无所谓,又不是做社会调研,随便听听看吧。只是有一点她觉得不好,整场表演全部置于露天环境下,即便穿上了一件比较厚实的外套,没有遮挡的手依然积蓄不了一点温度。
与她相比,为了使自身显得挺拔,表演人员的衣物更加单薄。谢为知都有些诧异了,大家真的一点都不感觉到冷吗?
平常时候,如果没有别的方式使手部温暖起来,谢为知一般会把手指贴在自己的脖颈处,牺牲一个部位的体温去拯救另一个部位的体温。然而此刻,她思考了一下,把手递了出去。
同样半跪,身着骑士制服的演员下意识捧住指尖,诧异道:“好冷。”
谢为知叹气:“是的。”
这时候她剥离了一点冷漠与高高在上,叹着气的样子带着一点浅淡的忧愁,于是骑士便陡然涌起了一份排忧解难的责任。他双手合起,握住端坐者的手,发现没有多少效果时,他便带着手贴在自己的颈部,于是一点温暖便攀上了谢为知的整片掌心。
啊,暖和——这时谢为知一点意见都没了,只是静静等着热传导让手部温度恢复。
这完全是她过去习惯的做法,如今谢为知没有说出口,甚至没做什么暗示,但是对方的行为却和她所想的如出一辙,也没有因为温度的刺激而改变表情。即便他为此皱眉也是很合理的事,然而此刻,“骑士”只是垂眸看着地下,用手心捂住谢为知外侧的指尖。
随着热度一同涌上来谢为知心头的,是某种奇妙的、幽暗的、再次不好告诉外人的心理活动。坐着的两人调整了位置,为她挡住湖面吹来的冷风,也挡住了众人的视线,而一人半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