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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灼想也不想,快步走过去,在他的一脸错愕中拉过了他的手,在穴位上揉捏了起来。她的力道忽轻忽重,有着特殊的节奏和手法,才揉了没几下,谢应忱的咳嗽突然就止住了。

青年满脸错愕。

公子在一个月前染了一场风寒后,就犯了咳疾。这一路上他们也寻过好几个大夫,吃下去的药都没什么大用,一直时好时坏。

她这么按了按,就好了?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小丫头,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谢应忱:“秦沉,不得无礼。”

秦沉老实地拱了拱手,低眉顺目:“……这位姑娘,可否请教你是怎么按的?”

顾知灼瞪了秦沉一眼。

公子身子孱弱,哪怕是一场小小的风寒都能让他久病不愈,甚至性命垂危。他咳成这样,肯定是他们一路上照顾的不好!

秦沉被瞪得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

“我姓顾,先父是镇国公,名讳上顾,下韬韬。”顾知灼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就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谢公子,我给您切个脉吧。”

秦沉夸张道:“丫头,你多大啊?你真会医术?跟谁学的?顾家以武谋生,镇国公的闺女怎么还学了医……”

“闭嘴。”顾知灼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这人真呱噪,一看就特别不靠谱。

谢应忱若有所思。

他自认颇懂识人,可是,他看不懂顾知灼。

在她乌黑清澈的眼中,他看不到任何的利益所向,有的仅是一种不掺杂任何私心的、纯粹的善意。

“多谢姑娘。”

谢应忱从善如流地坐下,又撩起长袖,把手伸了过去。

他的手腕很瘦,是一种不健康的白,就连皮肤底下的青筋也清晰可见。

顾知灼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用三根手指搭在了他的脉上。

上一世他们遍请了当世名医,然而,对公子的病,所有人都是摇头叹息。

她不肯认命,苦学医术。

终究,太晚了。

她救不了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更救不了公子的性命。

顾知灼的眼睛酸酸的,浓密的羽睫微微低垂,掩住了湿润的眼眶。

她按在谢应忱脉上的手指在颤抖,看得秦沉一头雾水,心想:这丫头的医术是哪派的,要抖着才能切脉吗?

顾知灼感受着指下脉搏。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记的脉数都让她的心平静一分,等到摸准了脉象,她的手指已经稳若磐石。

顾知灼放下了手,一语中的:“公子中过毒。”

秦沉略显轻慢的神态,在听到这句话后陡然一滞,几乎不敢信自己的耳朵。

知道公子体弱多病的人不少,然而,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能在简单的切脉后,就直接断出公子中过毒。

谢应忱含笑道:“是。”

顾知灼继续往下说:“这毒是在六年前,当时靠着天材地宝,公子硬扛了过来。但是,余毒未消,沉疴不愈,每时每刻都在透支精力,损耗寿元。”

她眼帘低垂,睫毛轻颤间,留下了浅浅的倒影。

“回京的这一路上,您殚精竭虑,元神大损。”

她认真道:“您是在用自己的命在熬,这样是不可以的。”

谢应忱确实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他清楚自己活不了几年了。

他同样也知道,自己还不能死。

他的生死关乎着许多人的性命。

谢应忱毫不避讳地承认了:“姑娘说得很对。”

“姑娘可知,我还能活多久?”

第13章

哪怕是问到寿元,谢应忱依然是云淡风轻。

顾知灼的眼中暗藏着痛苦,她低哑又肯定地说道:“您的寿元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她的心头压抑的难受。

上一世,她再怎么努力学医为他续命,最后也没能让他撑过二十五岁的生辰。

他死在了生辰日的前一天,没能吃到她做的长寿面。

秦沉半张着嘴。

他激动地双手按在了案上,急切地问道:“你能治吗?”

顾知灼郑重地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能。”

她漂亮的凤目仿佛亮着光。

公子如今的确是毒素难清,脉动无力极细而软,却还远不到后来的油尽灯枯,神仙难救。

还有机会!

不对。她一定可以的!

她知道自己年岁太小,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可靠。

可是她真得很厉害的!

“我能!”

顾知灼眼巴巴地看着谢应忱,一双乌瞳灵动的好似会说话。

谢应忱根本不需费心揣摩,也能一眼看懂。

他低低地笑着,回应了一句:“我知道。”

于是,他就见到她的颊边浮起了一个浅浅的梨窝,眉眼间是一种丝毫不加掩饰的雀跃。

她问秦沉:“有纸笔吗?”

有!

秦沉拿出了随身的炭笔和绢纸,亲手铺在案上。

上一世,公子去世后,顾知灼闲来无事时,曾经无数次推演过他可以用的方子。

这会儿,根据脉象稍加调整,一张方子很快就写完了。

顾知灼说道:“谢公子,这张方子主要是治您风寒和咳疾的,又加了一些固本的药材。”

“您身上的毒积得太久,得先等到身体养好后再说。”

“不能急于一时。”

谢应忱接过方子。

哪怕用的是炭笔,顾知灼这手字也不似普通闺阁少女的秀气斯文,每个字都力透纸背,风骨尽现。

而且,谢应忱甚至还发现,她的字迹,竟与自己有着四五分神似。

就像在练字时,曾用过他的字当字帖。

谢应忱收好方子:“多谢姑娘费心。”

“不费心的!”顾知灼轻快地说道。

公子在世时一直都照拂着她,就连临终前,也为她铺好了路,让她可以一生顺遂。

只不过她没有听他的话。

她辜负了公子的期许。

“谢公子。”顾知灼认真地说道,“您要好好吃药。”

她一本正经地盯着他看,乌溜溜的凤眸中仿佛写了三个字:要听话。

这样的简单直白,没有任何的弯弯绕绕,让他格外放松。

谢应忱轻笑着点了点头:“我听话。”

顾知灼眉眼弯弯:“这方子您先用着。三日后,我会去百济堂,要是您能出得来,我再给您复诊。”

“百济堂就在朱雀大街上,靠近街尾,是我家开的。”

准确的说,是顾知灼的生母王氏的陪嫁,如今也是王氏的陪房在打点。

她说得是“出得来”?秦沉略一挑眉,公子先前就说过,这趟回京怕是会被困在宫中,出宫开府需要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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